没过片刻,许闻川就给自己倒上酒,朝着许灼恒举杯。
三言两语间许灼恒在未散尽的情绪加持下几乎要热泪盈眶,“哎呀我这大儿子敬我酒,得喝。”
这边一杯酒下肚,那边许深愿手中的酒杯已经举起来,他没费心思讲什么花里胡哨的,就一句话说要喝。
“哎呦你小子,”许灼恒却在节日的气氛里莫名感动,他摇摇头手指在空中虚点两下立马应声,“得喝。”
趁着许灼恒和许深愿喝酒的功夫,许闻川已经再次准备就绪,他端着杯子,指尖轻推一下架在鼻梁的无框眼镜,眼神带着镜片的反光落到池霁淮身上。
池霁淮在下一秒就从容地倒好酒,“爸。”
就一个爸,没别的,可也把池启岩吓一跳。
他正乐呵呵地看热闹,这一声爸蓦然让人想起他自己也有儿子。
没什么多余的寒暄,池启岩痛痛快快就把酒喝了。
一杯酒下肚,再抬眸池霁淮已经又无声地摆好架势。
池启岩眨眨眼,也不多话,又是一杯酒下肚。
这边许深愿累了,拍拍藤今今大腿,给他倒上一点荔枝饮料。
一个眼神对接,藤今今很快就把杯子举起来朝着许灼恒的方向乖乖打招呼。
许灼恒正缓劲儿,听到他的话就举起杯子,笑眯眯地沉思了一瞬后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是……”
答案呼之欲出,热心儿子许深愿及时帮助他找回记忆,“我的朋友。”
“啊对对对。”许灼恒脸上恍然大悟又有些歉意的样子,“是今今,我儿子的朋友,了不起了不起,这得喝。”
许灼恒痛快喝了,许深愿又一个眼神示意,手下再续上半杯红葡萄果汁。
藤今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旁边的两个人正无声喝酒。
他乖乖地拿着杯子又朝池启岩敬一杯。
池启岩看着他却突然沉默了,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过了良久才喝下那一杯酒,喃喃的一句话不知道最想要说给谁听,“雯华一定会喜欢你……”
不知道是勾起了心中哪一种汹涌的情绪,没用人劝他自己就闷头喝起来。
另一边许闻川和许灼恒喝着酒还不忘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随时跟进着他爸的精神状态。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一点又一点的情绪累加。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话音一转,话题从工作生活直接跳转到当年那件事上。
许灼恒沉默一瞬,有些愣神,许深愿怕他的脑子已经记不住超过半分钟的事情,又贴心地重新问一遍:“爸,你为什么说那件事也怪你?”
一句话又扯出来一大片回忆。
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池启岩吓坏了,立马就去找许灼恒哭诉说自己不干净了。
许灼恒简单听了两句还算淡定,一下就敲定池启岩肯定是被人算计了,他恨铁不成钢,“一把年纪了,怎么连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奇怪,池启岩和叶雯华夫妻两个的感情也不是秘密,且他们从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聚会和活动,对于暧昧不明的暗示也从不给模糊态度。
两个人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同进同出的,真是少有那不长眼的会往上贴。只不过有时迫不得已需要两人分开行事,谁成想这么稀少的情况也让人钻了空子。
再头疼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俩人凑在一起分析着当晚的情况,池启岩冷静下来,在许灼恒提出的问题指引下努力在混乱的脑子里找寻当时的记忆。
那一次的事情确实是有些蹊跷。
那场饭局被提出的初衷就是为了促成一场合作,从表面上来看这一次的合作倒也算得上互惠互利,但对方的人品却似乎并不过关。
叶雯华和池启岩说对方的陈总行事不端、人品不好,而人品不好的人注定不会是个好的合作伙伴,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池启岩觉得老婆说得对,决定离他远一点,奈何这个陈总实在是阴魂不散。
成年人嘛,哪有不吃屎的呢。
池启岩最终还是去赴了饭局,委婉地表达了没有合作的意向,态度端正却也是没再给人遗留周旋的余地。
那陈总倒是出奇得配合,没再做纠缠,只说这大好的机会实在可惜,合作谈不成,朋友还是要做的,今天他们就不醉不归。
池启岩面上也没说啥,只心里决定以后要离他远远的。
他敌不过对面强烈的攻势,自己带去的人也早都被灌得够呛,最后终于逃脱但也没有了后续的记忆,就只记得脑瓜子疼。
两人加班加点地调查了一番这个陈总,很快就发现非常凑巧,这个陈总的情妇是宜秀曼的同乡。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傻子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干什么呢?”
几个人正沉浸,都被这突如其来屋里不存在的性别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在场的清醒目光全都汇聚到一处,刚刚蓦然出现在屋中的女人几步走过来一手按在椅子背上,另一手搭到许闻川的肩头,眉头蹙起似是有些不悦。
“灌你爸酒了?”
【英骊雪,许闻川和许深愿的母亲】
许闻川看看她的表情,眼皮敛下很快又抬起,指尖轻推一下眼镜人还未来得及开口那道不满的声音就再次响起,“这事儿你不带我?”
英骊雪一脸错过热闹的愤愤不平,看着面前几个都准备站起来打招呼的小辈,赶紧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另一手往下压着示意大家都坐好,声音也放得低低的。
“嘘嘘嘘,别打断,让这俩酒鬼继续说。”
几个人都听话地坐好,嘴巴闭得紧紧。
两个酒鬼的话匣子一打开确实是停不下来了,不知道还有几分清醒在,总之心中汹涌的那些情绪是彻底被酒精扯去了枷锁。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感情丰沛,几乎是把当年的那些抓耳挠腮彻夜长谈都情景再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