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想归想,到底是不敢忤逆主子,只得应下,但还是劝着:“肖五郎一旦入京,咱们就暴露,得尽快离开玄阳城。”
蓉姐儿点头,她本想等着丑奴先走的,看来她也得尽快离去,丑奴这边只得她自己看着办了。
蓉姐儿决定后个儿就走,明日舅爷离开,不想与舅爷同路。
李蔚这就退下安排去了。
贤王府主院里,宋九收到舅舅裴从安准备回凤翔府去,她知道不好留,毕竟一府知州,岂能在探亲数日不归,知州府的公务都无人打理了。
只是舅舅这一趟回凤翔府可不比先前来时路,那时的贤王府不起眼,没人将他们视为眼中钉。
眼下舅舅要走,在没能留下二哥任广江去岭南上任这事上的怨怼自然都转移到了舅舅的身上,而且做为凤翔府知州,打理着前朝流光帝姬的宝藏金山,早已经让人妒红了眼,这个时候若是将舅舅杀了,便可以派他们的心腹上任凤翔府了。
宋九一夜睡不好,她家傻夫君还没有回来,去了京师营两日未归,她明日得去往京师营一趟不可。
天才亮,城门一开,宋九骑马带上府卫往京师营去了。
贤王府里,任婆子早早起来,便叫来大媳妇和二媳妇帮着准备弟弟的送行礼,想到弟弟这一趟回凤翔府,姐弟二人再无相见之日,任婆子便红了眼眶。
如今再看任婆子,有小西的药养着,真看不出只能活半年的人,她明明面色红润,神态自然,走起路来也与先前好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可事实便是如此。
一个个的回来,任婆子又要一个一个的亲自送走,她是难过的,这一别便是永别,好在她亲手送他们走的,也没有了遗憾。
东院旁侧的慈安堂,葛氏不愿意走,裴从安正在劝着母亲跟着一路回凤翔府去,毕竟姐姐身体不好,还将老母亲留下给姐姐添堵。
葛氏坐在里屋不出来,身边赵嬷嬷忍不住劝着裴从安:“公子是孝顺的,可您将老夫人叫去凤翔府,那儿可有神医在?这府上人都知晓,宫里御医都治不好的病,小西那孩子便能治好,公子又何必将老夫人强行带出京城呢?”
留在京都,贪的是京城的繁华,裴从安是知道母亲脾性的,如今得知外甥小西是神医,他母亲更是不愿意走了。
任婆子见慈安堂许久没有动静,这就过来见母亲,结果才来到门外就听到了赵嬷嬷一番话,她叹了口气,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她特别的怕死。
年轻的时候盼着丈夫入京为官,结果没如愿,后来盼着儿子能有出息回京城任职,又是不能如愿,如今能来京城,又岂会愿意走呢。
赵嬷嬷见任婆子进来了,面色有些心虚,连忙转了口气:“老夫人不走,也是舍不得女儿的,公子何不让老夫人陪自家女儿最后一程,来日再回凤翔府也不迟。”
裴从安错愕的看了赵嬷嬷一眼,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姐姐,他算是明白了,也不好点破赵嬷嬷的话,只得默认。
任婆子对赵嬷嬷也是见怪不怪了,当年弟弟强行将母亲接入凤翔府的时候,他们主仆二人不情愿,而此次弟弟回凤翔府的路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盯着,如此也的确不好再带上老母亲。
“从安,且让母亲留下,你今日出城,可得万分小心。”
刚才来时路上问过下人总管,得知老三媳妇去了京师营,任婆子就知道这事儿很麻烦。
老三媳妇回来了,虽然与以前有很大的变化,但是她的聪慧是毋庸置疑。
外头大院里准备了离别宴,任家人都到齐了,除了三房一家。
三房的座位上只坐着祥姐儿和瑞姐儿,便是她们二人也不知哲弟在何处,总归这几日他很忙碌,两个姐姐只得替弟弟在府上兜着,结果分别宴上还是露了馅。
任婆子问哲哥儿去了哪儿,身边跟着的刘小丫说不出去处,祥姐儿和瑞姐儿也不敢在祖母面前撒谎,只得都沉默下来。
任婆子眼下没办法去深究,且等夜里跟老三媳妇说说这孩子,京城里可不比观里,处处都是危险,何况他是荣家的男丁,多少人盯着他呢。
一顿分别宴快要吃完,任家人还没有等回来了三房夫妻,任婆子有些担忧起来。
此时城门外,宋九骑着马带着府卫入城。
城门处不知谁喊了一声:“护国夫人竟然在此!”
宋九脸色微变,她看向那几名守城兵,顾将军这么些年竟然也没能管治好底下的兵,改日抽出时间,她可得去一趟官营不可。
随着这一声护国夫人,城内外的百姓都激动的跪下去了。
原本从京师营赶回来的宋九只想快快回府与舅舅见上一面,免得错过了送行,可眼下想要快快离去是不可能了。
随着街道两边百姓激动的跪下后,宋九也只好拉住缰绳,在万人景仰之中缓缓走过去。
就在宋九有些焦急时,前头来了一队人马,不正是要出京回凤翔府裴知州么?
裴从安的马车快要来到城门处时发现街道被百姓堵住,不得不降下速度。
原本裴从安在府上吃了分别宴,又等了好一会儿见三房夫妻二人仍旧没有回来,只得先行出城,心想着必定能在城外相遇,若是不能想遇也能在分别亭前再等一等,总能遇上的。
哪能想两队人马是在城门处遇上的,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还不好说什么了。
宋九打马来到马车前,将一块布帕递了过去。
挑开车帘就想跟外甥见上一面的裴从安,结果见到的是外甥媳妇,她还递给自己一块女人家用的布帕,颇为意外。
宋九关切说道:“舅舅额头有汗,用这帕子擦擦,我这从京师营赶来,来不及给舅舅送行了。”
裴从安依言收下布帕,没想布帕落手便察觉到布帕中有硬物,他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用布帕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而后又将布帕还给了宋九,但布帕中的硬物已经落入他手中。
宋九这就说道:“舅舅一路走好,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送了。”
裴从安很快放下了车帘子,心还在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