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早上,你的世子哥哥会去上任,而且据说会带八百万两雪花银。西北之地距离上京极远,你说说这八百万两的雪花银,可是会安全运到西北?”
“自然有朝廷官员运送,和我杨家有何干系?”杨瑾容冷声回答。
“和你杨家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若是那劫匪将这八百万两的雪花银,运到你杨家呢?”
“胡言乱语!”杨瑾容拔高了声音,冷声笑道,“你这是栽赃陷害,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阴谋诡计!”
“栽赃陷害?”华溪烟扬眉一笑,“瑾容,你和我认识了这么些日子,我什么时候栽赃陷害过谁?”
杨瑾容不由得一噎,一下子有些无言以对。华溪烟说的不错,她确实不曾栽赃陷害过谁,无论是过去她对付哪里的人,都是找的那家的把柄。无论是当初的孙家,亦或是后来的温家,还有谢家,找的都是她们的把柄,而不是她给他们强行栽赃上去的。
“就算这样又如何?我杨家数年来兢兢业业,对皇上绝无二心,从不与人为难,你还想要从我杨家找出什么把柄?”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那八百万两银子就是把柄啊!”
杨瑾容的心跳的更快了几分,甚至是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华溪烟点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样,“都说皇商太原温氏富可敌国,乃是圣天最富,温氏倒了之后,该是哪一家?”
看杨瑾容默然不语,华溪烟叹了口气,唏嘘道:“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竟然是你一直低调中庸的弘农杨氏。”
“长公主真是说笑了。”
“瑾容何必如此谦虚呢,有钱是好事,又何必藏着掖着。只是我还比较好奇,温家的钱财可是正儿八经的自己经商得来的,你杨家的那么些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杨瑾容没有说话,若是她一个回答的不好,怕是又要被华溪烟知道什么,况且她若是说话的话,岂不是自己承认了杨家有钱的这一事实?
“当初太原温氏每年给圣天皇室上交多少银子,县主估计比我还要清楚。方才县主还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弘农杨氏为国为民,为何如今却不如实上报自己的财富,难不成就是怕给皇上缴纳银两吗?”
“你不要胡说。”杨瑾容反驳,只是这语气较之刚才怎么听怎么的有气无力。
“我是不是胡说你过几天就知道了。”华溪烟点到为止,显然不再打算多说话,“我从不信口开河,我打赌也从来都是胸有成竹。我说过五天,那就绝对是五天。”
说罢,华溪烟显然不打算再在这个压抑的环境中多呆,转身便走。
“你站住!”杨瑾容心中升起了几分惊惧,慌忙出声呼唤,华溪烟却是恍若不闻,脚步不停。
“你给我站住!”杨瑾容瞪大眼大喊道,身子也在不停的哗啦啦作响,牵动着身上的各处伤痛,简直就是痛彻心扉。
细碎的呻吟声从背后传来,华溪烟总算是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是不是很痛?”华溪烟幽幽的声音传来,可是杨瑾容如今已然连点头亦或是摇头的力气都不再有。
她知道昨天晚上杨瑾容被上了针刑,便是让她在一块针板上滚过,这么几圈下来,全身都是细密的针眼,甚至是针的长短不一,有的深入肌理。
“不用觉得难受,亦或是觉得不甘。当初你给我三哥下药的时候,我三哥全身起疹,痛苦的成都不比你少了半分。我不过是让你试试这个感受罢了。”
“你……好毒……”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华溪烟清声一笑,“不过你放心,别的刑具我不会给你用。”
她不是一个喜欢在**上折磨别人的人,因为她知道。精神上的折磨来的更快。
比如说。让她看着自己敬爱的世子哥哥是如何从哪个位置上掉下来的,再比如说,让她看看她最得意的弘农杨氏的辉煌是如何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的。
“我不会杀你。”这是华溪烟留给杨瑾容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牢门重重阖上的声音,杨瑾容忽然觉得十分的无力,像是全身的力气都在顷刻间被抽干了一般,再也提不起半分精神。
世子哥哥怎么办……杨家怎么办……杨家的那些东西,她华溪烟是怎么知道的?
生平第一次,杨瑾容居然有了欲哭无泪的感觉。
华溪烟出了地牢的时候,繁星满天,这是一个十分晴朗的夜晚。晚风不断吹来,将她身上所带有的、阴森气息全部吹散。她一身素衣站在院中,不然纤尘的清雅,宛如仙子临界。
云祁不在,华溪烟环视了一圈,于是迈步朝着正殿而去。
“小姐,小姐!”寻秋一边亟亟的喊着,从另外一边跑了过来。
“何事?”
“方才云公子着人来传信,让小姐去寿康宫!”
“可是有说是什么事儿?”
寻秋点头犹如小鸡啄米:“说了说了,听说是云珏公子不好了!”
“那我现在过去。”华溪烟当机立断地开口,招来了英姨。
寿康宫内一片人仰马翻,不难看出是宜伦公主那边的太医全都被叫来了这边,吵吵嚷嚷纷纷杂杂,光是在院中,华溪烟就听到了不断的斥责声。
有宫人通报了一声,正在吵嚷着的众人立刻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转头齐齐看着华溪烟。
华溪烟的视线在一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了正在抹泪的太后身上,上前几步问道:“太后,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珏儿方才忽然就发病了,还十分严重,都不知该如何!”太后说着,伸手指着一边一群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太医,厉声道,“这一群庸医,一问三不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他们何用!”
一群人口中喊着“太后饶命”,哗啦啦跪了一地。
太后有些气喘,常宁公主赶紧上前给太后顺气,同时眨着一双满含担忧的大眼睛看着华溪烟。
“太后,云祁呢?”
“在西殿!”太后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保养得得宜的手拉住华溪烟,语重心长的劝慰道,“云公子待你不一样,你还是去看看吧,也顺便能劝说劝说,哀家……唉……”
华溪烟有些狐疑,不明白太后这是要让自己劝说什么,等她见到西殿那一群剑拔弩张的人的时候,才知道了缘由。
本来就冷凝的气氛由于华溪烟的踏步迈进而更加尴尬了几分,华溪烟环视了一圈众人,随后走到云祁的身边坐下。
“见过昌延长公主!”
“云大人免礼!”华溪烟笑眯眯地看着云震天,十分亲和地说道。
云震天旁边的人坐的十分平稳,仿佛不曾看到华溪烟进来一般,如今正把玩着手中的帕子,不曾打算开口。
“不知道云大人今日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昌延长公主这是以什么身份问的?难不成还没成为我云家的媳妇,就要管我云家的家事了吗?”敏夫人的嘴脸很是尖刻,辛辣的讽刺道。
“难不成你忘记了,现在你在皇宫之中?本宫在宫中,便是主人,客人去了主人家里,还不让主人问明来意,这算是什么道理?”华溪烟说道这里,顿了顿,片刻笑道,“你说是不是,敏夫人?”
华溪烟咬重了最后一个称呼,让敏夫人听得不由得有些牙痒痒。
以前“夫人”二字于他看来乃是天大的荣耀,但是如今却是不然,自从上次她被人从王府中扔出去之后,所有人便知道,她只是一个云府的姨娘,京城之地乃是最看重门第的地方,以前云震天不多置喙也就罢了,但是如今华溪烟将她姨娘的身份明明白白地捅了出去,甚至是现在圣天京城那一群贵妇都没有愿意和她交际的,这怎能让她不心生怨恨?
“长公主说的是,今日我们是为了珏儿而来。”看不惯自己的爱妾这般尴尬,云震天急忙出声解围。
华溪烟了然地点点头:“方才本宫也听说了,云珏公子的状态并不是十分好。不过云大人不必担心,宫中太医各个皆是国手,云珏公子不会有危险。”
“什么国手!我儿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从未发过,现在却是这般严重!”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敏夫人立刻伸手指着华溪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敏夫人,你再这么指着我,我不介意将你的手砍下来。”
条件反射般的,敏夫人缩回了手,但嘴里还是十分不甘地道:“绝对是你!自从上次我儿给你看了那什么兰花之后,就成了这般!”
“云珏公子给我养花也是皇上同意的,再者说来,本宫如何知道他是什么情况?自己有病自己不注意着,现在到头来埋怨旁人?”
“你不要狡辩,就是……”
“英姨!”华溪烟轻飘飘的声音打断了敏夫人声嘶力竭的呼喊。
“公主。”英姨上前一步,有板有眼地等着吩咐。
“掌嘴!”
英姨领命,在云震天万分惊惧的眼神中,一把便将敏夫人扯了起来,朝着殿外而去。
“住手!”坐在轮椅里的云扬亟亟唤道,意图阻拦英姨的动作,无奈身子不便,无法做到罢了。
“口出不敬,掌嘴是轻的,给本皇子打!”门外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含着三分嬉笑气氛戏谑,吊儿郎当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