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观礼之人都不动声色地朝后避了几步,远离温玫和温淳的火药中心。但是人们心中却是在思索着不同的事情。
你这个贱女人生的杂种有什么资格置喙我?
温玫刚刚歇斯底里的尖叫依旧在耳边回响。众人皆知温夫人育有两子两女,但是长子由于身体原因自小养在温家在外边的庄子内,不日前才回到太原。怎么听温玫刚刚这语气,这温淳不是温夫人亲子?
这般秘辛,温家居然一直隐藏得这么好?
一时间,众人打量着温淳的目光带着几分异样的色彩。
当着大家的面温淳自然不能做什么,于是对着外边一扬手高声道:“来人!”
“把大小姐请下去!”温淳冲着进来的侍卫吩咐道。只是这个请字,怎么听怎么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温玫这次倒是没有挣扎,任由侍卫将自己拖走。
温淳死死盯着温玫的背影看了片刻,这才朝着房内众人一拱手,大步迈出了门,朝着另外一边走去,显然是去看望重伤的温夫人。
好好的一个婚礼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温琳赶忙吩咐着温府下人带领各位宾客入席,继续饮宴。大家都已经前来,该进行下去的事情自然还是要进行下去的,若是最后不欢而散,那才是真正的丢人。
温琳有条不紊地指引着众人入席,众人的窃窃私语声这才小了些。
许是知道华溪烟和杨氏兄妹关系较好的缘故,所以温琳将几人安排到了一桌。华溪烟扒拉着盘子里的菜,怎么都有种心不在焉的意味。
云祁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低头附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便见华溪烟怔楞一下,随即带上了一抹璀璨的笑意。
杨瑾程刚开始只是在静静地看她,现在却是觉得那笑意万分刺眼,于是低下头并不言语。
华溪烟站起身冲着几人道了句抱歉便起身离席,随即云祁也缓缓站起身,跟了上去。
杨瑾容一看这态势便放下筷子作势要跟上去,不料王岚却是压住了杨瑾容的手,笑吟吟地道:“杨小姐,我二妹去些不太方便的地方,你还要跟着么?”
“可是云公子不是还跟着么?”杨瑾容眨巴着一双杏眼,颇有些不解地问道。
王岚拿起帕子掩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们什么关系,杨小姐这还不明白了?”
这话说的颇有些暧昧,若是给外人听来自然不得了,想着杨瑾容和华溪烟的关系,也便没了那么多忌讳。
杨瑾容眨眨眼,脸上露出一抹恍然的神色,随即也嘻嘻一笑,再次坐下,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慢慢品食。
王岚看看杨瑾容,又看看杨瑾程,最后和王晋心照不宣地眨眨眼。
另外一边,华溪烟刚刚离开席宴,便足尖一点,朝着目的地——后厢房而去。
后厢房很大,足足有好几排院落,华溪烟想了想落在了最后边的那一排的屋顶上。
云祁如一抹青烟般落在华溪烟身边,面色含笑地看着她,笑道:“我以为你是要去看新的温夫人。”
“一会儿再去。”华溪烟摆摆手,伸长了脖子向下看,嘴里嘟哝着,“刚才温琳那么严肃地不让咱们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事儿,我能不好奇么?”
正说着,便见到一个女子自院外款款而来,进了其中的一间屋子,正是池妍。
华溪烟身形一闪便落在了池妍所在屋子的屋顶上,掀起一块儿瓦朝着房中看去。
屋内,池妍的内心很激动。想着不一会儿就要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整个人都不禁雀跃了起来。
“姑娘来了。”另外一个婢女模样的人手中端着一个盆子,也进了屋子。
池妍转头一笑,问着那婢女:“可是都准备好了?”
“姑娘放心便是,咱们都准备得妥妥贴贴的,保证一会儿云公子拜倒在您的千水裙下。”
池妍面上一红,倒是风情万种。
华溪烟瞥了一眼云祁,见那人面色不变,内心哼哼了两声。
池妍坐到了屋中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映出的美丽佳人,叹了口气道:“一别五年,公子真是愈加出众。想着五年前平城那一见已然是惊为天人,如今却……”
说到最后,竟然红了脸,声音细若蚊蝇,再也说不下去。
那婢女也笑得一脸灿烂的,拿起篦子梳着池妍长长的发,笑得一脸暧昧:“那位贵人不是说可让姑娘得偿所愿么?如今当真是这般!”
“那位贵人一路护送我来太原,还安排我进了茶馆,说这个法子必然可以见到公子。但是我没有想到,公子身边竟然……”池妍说着,看着菱花镜中的人,面上闪过一抹毅然决然的神色,“就算是有人,又如何?”
那婢女闻言立刻识相地附和:“那位不是王氏的小姐么?说不定云公子就是看准了她背后的太原王氏才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等一会儿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那位不让步不成?”
池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玲珑有致的身体,又挂上了势在必得的笑意:“是啊,男人哪个不喜欢身材姣好的女子?上次我见到那位小姐,美则美矣,就是太瘦了。”
华溪烟一脸无语地看着池妍一副傲然的模样,转头问着云祁:“你也是这么想的?”
云祁懒懒散散地坐在一边,轻笑一声:“我倒是觉得……太大也不好,硌得慌。”
华溪烟觉得一噎,差点从房顶上栽下去。
硌得慌?真的么?
池妍正拿着口脂慢慢地在唇上匀着,便见到一个婢女急急跑了进来:“格图公子来不了了!”
池妍“腾”地一下子从桌前站了起来,尖声问道:“来不了了?”
新来的婢女猛地点头,焦声道:“刚刚温夫人被刺伤,格图公子前去救治温夫人了!”
原来陪在池妍身边的婢女也立刻慌了神:“这可怎么办?若是没有格图公子的幻术,云公子怎么会上当?单单是这杯茶,怕是对云公子起不了作用的啊。”
池妍低头思索着,紧抿着唇,言语中带着几分自信:“就算是没有格图公子的幻术,云公子必定也会愿意的。”
见两个婢女不解的眼神,池妍接着道:“五年前公子前去平城救人的时候,唯独将我亲手救了出来,而且公子这五年尚未娶妻,必定……是在等我,公子对我一定有情。所以一会儿我主动献身,公子必定欢喜。”
这次不止是华溪烟惊呆了,就连云祁脸上也闪过了惊愕的神色。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这般说着,池妍觉得心里更加有谱了几分:“那日在那茶楼,公子没有看我,必定是怕那位王家的小姐知道了之后为难我,公子这是……在保护我!”
“咚”地一声,华溪烟栽倒在屋顶上。真是给跪了!
一位婢女闻言也惊喜道:“是呀,说不定这位温公子就是云公子找来安置姑娘的,怕姑娘受委屈!”
池妍点点头,不胜娇羞,柔声道:“你们去外边盯着吧,一会儿公子过来……我亲自与他说。”
两个婢女满面笑容地退了下去,池妍重新坐回到梳妆台前,描眉画脸。
华溪烟可没心思理会那池妍是如何自恋的,只是问道:“他们口中的格图,难不成就是南疆的那位巫师?”
云祁点头:“是。”
南疆巫师,不光擅长蛊毒,而且擅长幻术,可在被施咒人脑中幻化出世间万象。据说是南疆极为隐蔽的一种禁术。而南疆这一任巫师,则以这位格图巫师术法为最。据说是屡试不爽,从未出现过纰漏。
“想不到温家竟然可以请到他。”华溪烟啧啧嘴,“而且还是用来算计你的。”
“既然要算计本公子自然不是常人可以办到。”云祁懒懒地开口,似是漫不经心,“刚刚温玫不是说刺杀温夫人的匕首有毒么?若是这位巫师在的话,那温玫此次行动算是落空了。”
“这么厉害?”
“躲过你我二人暗卫悄无声息来了温府的人,能是平庸之辈?”云祁挑眉,似笑非笑地反问。
华溪烟默然,垂头片刻再次道:“走,我倒是要去看看那个格图是个什么模样!”
还不待飞身而起,华溪烟垂头看了一眼房中依旧在默默等待的池妍,不由得撇撇嘴,觊觎她的人,她不如就成全了她!
看着华溪烟面上兴致盎然的笑,一直隐在暗处的风滔不由得嘴角一抽,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下一刻,“风滔”两字从华溪烟菱唇中逸了出来。
风滔僵着脖子现了身,便看见华溪烟以一种“你有艳福了”的神情对着她吩咐道:“去吧,别太过分便好。”
说罢,不管风滔作何想法,拉着云祁翩翩然而去。
风滔上次也见到了这个女子,长得勉强还可以。但风滔是谁,览遍万紫千红的风流浪子,那在平城中尚且还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在他这里当真不够看。况且,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上次在元宵节晚上摆擂时见到的那个武艺高超的姑娘。
但是主命不可违,饶是风滔一千一万个不愿也得去行动。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羡慕风吟那种死木头……
池妍正痴痴地看着棱花镜中的美丽容颜,脑中不断地幻想着上次见到的那人的绝世风华,想着一会儿那人前来自己该如何展露风情,甚至从镜中瞟到了一边那帐层幔叠翠之后的香衾暖枕……
正想着,却不料颈后一痛,坠入无边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