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虔诚的伏地膜拜:
“弟子已不再是镇国寺的弟子,而且加入了禅宗,还请师父赐予新的法号。”
还真是费脑子,杨临干脆捡了个现成的,点点头道:“哦。就叫慧能吧。”
“慧能?”法明默念了一遍,然后行大礼拜道:“谢师父赐号。”
“这回能起来了吧?”杨临看向法明。
法明这才站了起来。
“哦对了,还有几件事交代你。”杨临靠近法明最后叮嘱道。
法明躬身:“师父请吩咐。”
“你知道我不是佛门中人,佛门那套规矩体系啥的,我也不懂,禅宗的事全靠你,别问我,我很忙。还有,以后非必要,尽量不要找镇妖司,以免暴露了行踪,玉景帝哪里不得不防。”
“徒儿知道的。”
“还有,以后行走江湖,多给自己预备个马甲。”
“马甲?”
“就是名号。”
“徒儿懂了。”
......
回去的马车上。
杨临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禅宗的开局只是一个故事一首诗,但凭借法明的悟性,应该没问题吧。
况且还送了那么多西域经书和欲灭的法器呢。
这开局也不算差。
至于能不能统合中土佛教,杨临压根不关心,只要法明出了京,安全就行了。
看了一眼远处极远处官道上逐渐变小的背影,杨临放下了窗帘,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躺下继续补觉。
宋玉清跳了进来,端起小桌上的茶壶喝喝了一大口。
然后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真就一个人去弘扬禅宗去了?”
“那当然,我徒儿悟性高着呢。”
“呵!你还真就答应给他当师父了?一个和尚拜了一个武夫师父,咋就这么别扭呢。”
“这有什么稀奇,我还拜入了道门呢,也没当道士,这三人行必有我师啊。”杨临扭了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这还拽上词了啊?比老石强,老石天天抱着书读,也没见能说出什么来。”
“老石最近天天看书?这事稀奇哎。”杨临来了点精神。
宋玉清放下茶壶道:“对啊,你也不信吧,这货说要在科举考个好名次,最近天天啃书呢,一有空就看。”
“老石呢?”杨临睁开眼,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就见黑塔一样的石洪砚,骑在马上。
他一手提着马僵一手拿书,也不看路,身子一晃一晃在那聚精会神的看书。
好在镇妖司的都是好马,稳稳当当地跟着马车也不会乱跑。
杨临皱了皱眉,有点心疼自己好兄弟:“老石,进来看!”
“我嫌你们吵!”石洪砚都没抬头说道。
“我们不吵,进来,快点的!”
石洪砚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扔了马缰,任由马儿自己跟着马车走,自己纵身一跃跳到马车上,拍了拍驾车的张富强肩膀,低头钻了进去。
“看的啥书?”杨临好奇问道。
“诗经。”
“噗~~”杨临差点没笑出声。
石洪砚脸一黑:“就知道你也会笑话我。可你知道这四书五经是必考书。诗经,乃是五经之首。”
“我知道我知道。”杨临问道:“你认得全这些字吗?”
“可别小瞧咱们!”石洪砚不服气道:“咱们镇妖使基础的识字还是要的。这本《诗经》我拿过来就能认的一半,剩下的一部分,晚上我去找小白教我,只用了五天,我就已经全都认得了。”
“知道找小白教你,不错不错。那你背下来了吗?”杨临笑着问道。
宋玉清也带着笑意的看了过来。
石洪砚顿时气馁着挠头:“没。好生拗口,而且很多字,不懂意思。”
宋玉清问:“小白没给你解释?”
“白先生也要考试,他背的书比我更多,我也没敢多打扰他。不过,我死记硬背也要背下来,怎么也要考个秀才,为咱们武夫挣个脸。”
“你考试是为了这?”杨临好奇问道。
“那当然,不然你真以为我是为了去看女学生?”
杨临竖起大拇指,“好样的,倘若真是为了这,我倒是可以指点指点你。”
石洪砚不服气:“你不也是个大老粗,还指点我?”
杨临也不反驳:“若是其他的我还真指导不了你。但这《诗经》啊,背起来有诀窍。”
“我不信。”
“真的。”
“那好。你给我看看这篇《草虫》,该如何背?你若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老石以后也喊你一声先生。”
“喊我先生倒也不必,我呐,是真心想帮你。”说着,杨临就从石洪砚手中接过书来。
宋玉清见杨临来真的了,撇嘴道:“就你?”
杨临也没理宋玉清,拿起书来有模有样的念了一遍。
“《召南·草虫》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宋玉清和石洪砚的表情从嘲讽转为惊讶,继而眼睛瞪大了起来:“你还真会读?”
“我不光会读,看两遍,我还会背呢。”杨临撇撇嘴。
宋玉清反驳:“你蒙谁呢?读了几遍就会背?你当是高品的儒生?除了那些天生的幸运儿,只有到了儒生三品以上才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你们不信呐,容我多看两遍,背给你们听。”
说罢,在宋玉清和石洪砚的注视下,杨临又把这首诗默读了几遍,然后啪一声把书扔给石洪砚,开始背了起来。
整首背完,一字不差。
石洪砚都呆了。
宋玉清也惊讶的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是不是偷偷背过?”
杨临摇了摇头,神秘一笑,化身辅导老师:“其实,要想背下来一点都不难,主要得有兴趣。有了兴趣,你的脑子就会如饥似渴的想要抓住他。”
“兴趣?这破玩意,只能死记硬背,我哪里会对他产生兴趣?”石洪砚一副学渣苦瓜脸。
“来来来,我来让你们对诗经产生兴趣。”说完杨临勾了勾手,三个脑袋凑到了一起。
“其实诗经啊,非常有意思,你没兴趣,是因为你完全不懂内容。就比如这篇吧,我来给你指点一下,你立马就能来兴趣。”
杨临把书放在小桌中间,指着书上的字说道:“要了解这篇的内容,你得知道关键的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开头两句,喓喓和趯趯是拟声词,这两句说啊,草里的虫子喓喓的叫,一种叫阜螽的虫子,趯趯的叫。”
“然后啊,全诗最核心的一个字,就是觏,这个字的意思如同诗名中的‘草’,不过是个动作词。”
宋玉清和石洪砚两人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动作词?”
杨临:“对,就是你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一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宋玉清反应快,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然后呢?”
杨临神秘一笑。“然后啊,你们自己品,细品。”
石洪砚顿时一把抢过书来,仔仔细细读了几遍。
“我懂了。”他嘴角带着笑,眼中的光芒逐渐染色:“这娘们,好骚啊。”
宋玉清都楞了:“你特么闹呢,这是圣贤书,哪来的娘们?”
说完,他一把抢过来,自己也读了起来。
虽然有些字不认得,但把握住那几个关键点,仔仔细细看下来,也明白了。
“这特么...这特么...这特么...果然...怪不得读书人都那么的,那么的...这特么是圣贤书?简直是....经过你这么一说,我特么也有兴趣背了啊。”
“哈哈哈哈....”
三人对视一眼,大笑不已。
就在这时,石洪砚突然眼睛一眯,浑身爆出一股杀气。
他猛地拔刀像杨临斜砍。
叮的一声,一支从轿外射来的弩箭被石洪砚斩飞,贴着杨临的脑袋射向了轿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