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从外扒在窗台上,一脸惊讶地看着坐在窗户里侧正由冬暖故梳着发的司季夏,有些垂涎道:“五百两你会下厨!?正巧老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五百两顺便给老子也烧一顿饭菜怎么样?”
“老子虽然只是一介江湖草莽,但好歹走过的地方多吃过的美味也不少,放心,老子会给五百两你的厨艺好好做评的。”冰刃笑得两眼眯眯,把话说得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得啊,就这么说定了啊,你要是不给我烧顿好吃的,你就和白拂那小气吧啦的玩意儿一样不是人。”
“你说是吧?五百两媳妇儿?”冰刃笑得两眼都眯成一条缝儿,瞧完了司季夏又抬眸去瞧站在他身后的冬暖故。
冬暖故只是微微笑着,不予回答。
五百两媳妇儿?这称呼……
“一千两兄既已这般开口,在下纵是想拒绝,似乎都没有了拒绝的机会与余地。”司季夏依旧坐得笔挺,面上神色淡淡,并未因冰刃的突然出现而有惊讶怔愣,面色如常。
然冬暖故知,他瞧着如常,实则又非完全如常。
因为,平日里若是有人这般突然出现他们面前,他必是警惕倏生,冷厉得随时可化一把斩破对方胸膛的利刃,然现下不一样,他虽如常般待人凉淡,她却没有在他身上觉到警惕,更莫说冷厉。
就好像他信任眼前这个不过前一刻才初次见面的杀手冰刃般,并未将他当做心怀不轨的人来看。
这样,很好。
这样的平安,不仅不见了那股子的小心翼翼与自卑,反是如心中揉进了阳光一般,让她觉得欣喜。
冬暖故此时帮司季夏理顺了长发正将其拢到手心里,只见冰刃突地从窗户外边探高了身子,与此同时一掌拍到窗台上,瞪着司季夏大声愤愤道:“什么一千两兄!老子有名号!老子叫冰刃!冰尖刃上来的冰刃!”
“在下也有名有姓,在下姓司,名季夏,并非五百两。”司季夏有板有眼地回答,惹得冬暖故嘴角的弧度隐隐扬高。
“停停停!你那种高门大户里的人用的文绉绉的名字不好记不好记,哪里比得了‘五百两’这么好记又喜气的称呼,保管人一听就能记住!”冰刃边说边又用手在窗台上拍拍,颇显激动,一脸的满意,为他替司季夏取的“五百两”这个称呼而满意,“得了,以后老子就管你叫五百两了,你那名字太拗口了,还是五百两好听。”
“你说是不是啊,五百两媳妇儿?”冰刃说完,又笑眯眯地看向冬暖故。
“冰尖刃上来的冰刃这个名字也比不得‘一千两兄’这个称呼来得让人容易记住。”冰刃的话音才落,还不待冬暖故给他意见,司季夏便接话道,“冰刃这个世外高人才用的文绉绉的名字不好记,哪里比得了‘一千两兄’这么好记又喜气的称呼,必能让人听着一次便记住了一千两兄这个江湖草莽。”
司季夏的话还未说完,冬暖故便轻轻笑出了声,手上稍微用力,将束发带紧紧系上正高高拢在她手里的司季夏的长发。
若说司季夏说这话时神色如冰刃一般笑眯眯的还不足以令冬暖故笑出声,偏生他说出这番明显就是要和冰刃绊上了的话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似他说出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大道理一般,这便让冬暖故不由笑出了声。
她还从不知道她的平安竟也会噎人,并且能面不改色一本正经。
她从不知道,她的平安竟也有这么能说会道的一面。
有些……可爱。
“老子名号这么好听,你居然敢说不适合老子!你想和老子打架是不是!?别以为老子打不过你!”冰刃这回突地从窗户后边蹦了起来,踩着窗台想要在窗台上站起身以形成居高临下的姿态,谁知他的脚才踩上窗户,他的脑门便撞到上边的窗棂,撞出“咚”的一声闷响,也撞得他从窗台上跌了下去。
司季夏依旧腰杆笔挺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面上神色不改,眸中却是有笑意一闪而过。
冬暖故则是浅笑着,拉紧手上的束发带,打了两个结,拍拍司季夏的肩,“好了,我给平安拿斗篷。”
“都快大热的天了,还披什么斗篷。”冰刃捂着被撞得鼓起了一个大包的又重新趴到了窗台上,边揉着那大包边疼得呲牙咧嘴道,“五百两也不嫌披着斗篷碍手碍脚的?你这是去厨房里忙活,披着斗篷不绊手绊脚的?”
冬暖故还未走开,听着冰刃这毫不在意的三两句话,她轻搭在司季夏肩上的手慢慢收紧,目光有些沉,司季夏的身子也绷得有些紧。
冰刃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般还是只顾着揉自己脑门上的大包,“就这么去呗,在这破院子里就你这窝和我那窝几个人而已,都不嫌弃你,还披斗篷干个什么劲,唉哟,死白拂这窗棂什么做的,疼死老子了。”
都不嫌弃你……
冰刃这一句非但没有刻意也没有有意反是自然而然就如对友人般说出的话让司季夏的眸光忽然之间晃颤得厉害,有些怔愣地看着冰刃,冬暖故也微微怔住,将他的肩膀抓得紧紧的,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完全不修边幅的冰刃。
冰刃这似乎才察觉到不对劲,拿下揉着脑门的手,瞧见司季夏与冬暖故都定定地盯着他瞧,竟是将手按到了胸膛上,一脸紧张道:“喂,五百两和五百两媳妇儿,你俩别这突然将把老子看得这么定,会吓得老子奶疼的。”
“……”司季夏眼角微微抖了一抖,吓得……奶疼?这是什么形容?
“别以为老子对谁都说心里话啊,哼,老子这不过是瞧着五百两挺有眼缘的,虽然这才是第一回和五百两你说话吧,五百两你还挺招老子喜欢的,才劝你不要披着斗篷碍手碍脚的,不然,哼哼,老子才不稀得说你。”冰刃说着搓了搓自己的胸膛,还真像他自己说的被吓得奶疼似的,然他说完话后又连忙补充道,“慢着,老子说的此喜欢非彼喜欢啊,老子可对男人没兴趣啊,五百两媳妇儿你可别误会啊,老子可没有抢有妇之夫的喜好,你可别怂恿五百两不给老子整顿饭啊。”
冰刃似乎一张嘴说话便不能停下来似的,叨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话,根本就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五百两要是不给老子整顿饭,依那个死白拂的小气吧啦劲儿,绝对不会给老子吃的,这样的话,老子铁定得饿死,到时候你们夫妻俩就是杀人凶手!”
“既是如此,那一千两兄便与在下一同到厨房去吧。”司季夏似乎听不下去了,在冬暖故的手背上轻轻拍拍后缓缓站起了身,“若是有一千两兄在旁打下手,一千两兄便能早些吃上饭。”
“啊啊啊啊!都跟你说了老子叫冰刃,不叫一千两兄!”冰刃忽然狂躁似的猛地挠了挠自己本就乱蓬蓬的头发,“你给该死的五百两!你故意的对不对!你肯定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当五百两太孤单,所以一定要把老子拖了作伴!”
“一千两兄怎知在下心中想甚?”
冬暖故又笑了,轻轻晃了晃司季夏的肩,笑道:“行了五百两相公,别贫了,我饿了,先去给我烧饭。”
司季夏被冬暖故这轻轻一晃晃得微微笑了起来,“好。”
“哟!五百两,你笑起来挺像人挺好看的啊!果然老子比较适合和好看的人打架。”
“……”司季夏迈大步走了,走之前只与冬暖故说了一句“阿暖稍等等我”。
司季夏并未披上他不管春夏秋冬都系在肩上的斗篷,也没有不放心将冬暖故独自留在冰刃视线里的意思。
冬暖故也没有再要去拿斗篷的意思。
冰刃瞧着司季夏走了,又换上了一脸的乐呵呵,正要从窗台上窜下去时,被冬暖故唤住:“冰刃兄请留步。”
“五百两媳妇儿叫我啊?”冰刃听着冬暖故唤他,便扒着窗棂没有立刻离开,“还是五百两媳妇儿懂事,知道叫老子冰刃兄,比你那五百两懂事多了!”
“不过,五百两媳妇儿,你把老子叫住,有何事啊?先说啊,老子身上可没有银两给你抢啊。”冬暖故还未说一句话,冰刃便又兀自叨叨了起来。
“无甚紧要事情,不过是瞧着冰刃兄额上的包太过肿大,正巧外子这儿有消肿膏药,不知冰刃兄可否要用?”冬暖故浅笑着。
“哗,不是吧,五百两媳妇儿,你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五百两能得你这么好媳妇儿,简直就是天大的福气!”冰刃诧异却又由的称赞着,说着话便从窗户外消失了,眨眼间又从屋门冲了进来,速度迅疾如风,冲到了冬暖故面前却又在与她相距三步的停了下来,未有太过靠近,一脸的激动道,“来来来,五百两媳妇儿,膏药在哪儿呢,快拿出来给我,你可真别说,老子脑门上这包疼死了。”
冬暖故看着与自己相距三步的冰刃,愈发的觉得司季夏相信他是正确的,这个看起来不修边幅的江湖人士,单从他与她之间的这个距离来看,也可看出他骨子里的君子之风。
“那便请冰刃兄坐着稍等,我这便去给冰刃兄把膏药拿来。”
“啊!我去把猪雪那头猪叫过来伺候老子抹药!她欠老子的!”冰刃一惊一乍地说着话,风一般地跑了。
冬暖故本是浅笑着,在冰刃出了屋子后她便敛了面上的笑意,眸光沉沉,似有沉思。
不过一会儿,冰刃又风一般地卷了回来,他回来时,冬暖故面上又已是浅浅笑意,仿佛方才眸中的暗沉未曾出现过,却是冰刃的面色颇为阴沉。
冬暖故颇有不解,正要询问时,只见屋门外有人影一晃,跟在冰刃身后走进来了一个神情小心翼翼的姑娘。
只见姑娘头发散乱,身上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暗红色外衫,瞧着是男子的衣衫,衣衫宽大,罩在姑娘身上松松垮垮,显得姑娘异常娇小,姑娘下身着一条与这外衫极不相符的深紫色襦裙,左脚赤着,右脚上则还是套着一只浅紫色的绣鞋,模样显得颇为狼狈可怜。
冬暖故认得出,这是与冰刃一同出现的姑娘,她的通缉令她方才也扫了一眼,记住了她的名字。
叫乔小余。
冰刃走进屋子几步后忽然回过头,瞪着一脸小心翼翼的乔小余凶煞煞道:“你只弱鸡别跟着老子,你还嫌你害得老子不够完蛋!?”
乔小余立刻杵在了原地不敢动,只盯着冰刃额上的大包看,“大侠你额上的包很大,不擦些药是不行的,小女子拖累了大侠自当要报答大侠的,小女子这便去找找看哪儿有消肿的膏药。”
乔小余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忽被冰刃喝住:“回来!”
只见冰刃又烦躁地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拧着眉烦躁道:“这儿有药,你过来给老子抹上就行,五百两媳妇儿,把药膏给这个完蛋玩意儿吧。”
冰刃说着又烦躁地摆摆手,随意拖过一张就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冬暖故笑着向傻傻愣愣的乔小余招招手,乔小余看了冰刃一眼,瞧着他没理她,这才一瘸一拐地朝冬暖故走过来。
忽然冰刃又怒了起来,吼道:“乔小余!你这只弱鸡!你脚怎么又瘸了!?”
“脚?”乔小余被冰刃大声吼得一愣,随即老老实实却又有些不在乎地回道,“哦,方才跟大侠从屋顶上掉下来时崴到的。”
“……”冰刃眉心拧成川字,眼皮直跳,“就没见过你好好的!”
乔小余没再应声,只抿起了唇,朝冬暖故垂首行了一礼,才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接过装膏药的浅绿色宽口矮瓷瓶,再一瘸一拐地挪到冰刃身旁,微颤着手小心翼翼地给冰刃脑门上肿起的大包上药。
冰刃嫌弃乔小余,不愿看她一眼,然乔小余离得他很近,近得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每一个呼吸,乔小余的长发垂散在肩上,发梢拂过冰刃的脸颊以及脖颈,令他觉得愈加烦躁,将眉心拧得更紧。
额上的膏药带着清凉,还带着淡淡的药草香,那为他上药的带着微微颤抖的小手正轻轻替他揉按着额上那肿疼的大包,让冰刃紧拧的眉心慢慢稍稍地松动了些。
“五百两媳妇儿,你要是有话要问我,就问吧。”少顷,只听冰刃难得的用正经的口吻对站在一旁的圆桌旁正为司季夏的书奁稍作收拾的冬暖故道,“这只弱鸡弱得不行,不用担心她听了你的秘密漏出去给谁个人听。”
冬暖故手上的动作顿住,乔小余手上的动作也顿住。
冬暖故将书奁扣上时,乔小余继续为冰刃揉着他额上的大包。
冬暖故并未急着说话,她只是站在冰刃身后目光沉沉的看着冰刃的背影,并非是有迟疑,而是在观察。
他竟然看得出她将他唤住留下擦膏药的是另有目的,这是如何敏锐的洞察力。
或许除了他手中的剑外也正是因为有这般,他才能被江湖人称为第一杀手。
“听融雪说,冰刃兄走过的地方多,知晓的事情也多,百姓口中传的,江湖上传的,甚至是世人所不知的,似乎冰刃兄都知晓?”冰刃既已先问,冬暖故便颇为开门见山。
“听猪雪瞎扯,有谁能事事都知晓,不过相较于那些百姓和江湖人来说,老子知晓的倒确实是比他们多,五百两媳妇儿你要是想知道什么便直问吧,只要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就行。”冰刃竟是十分爽快,“当然了,也要你问的事情我知晓的我才能回答你。”
“那我便先行谢过冰刃兄了。”冬暖故走到冰刃面前,以江湖人的仪礼朝他抱拳拱手,神色严肃道,“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便有话直问了。”
“问吧问吧。”
“这云城之中,冰刃兄可听说过姓燕的男人,或是名字与‘燕’字有关的男人?年纪……大约不惑左右。”
“姓燕的男人,或是名字与‘燕’字有关的男人?五百两媳妇儿,你确定你不是在为难我!?”冰刃又拧起了眉,“你把我当神仙了!?”
“姓燕的……”冰刃拧眉喃喃着。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吧,震得他身后的椅子都“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吓了乔小余一跳。
冬暖故则是紧紧盯着她,心跳得有些快。
因为冰刃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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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打算七月份依旧做个不请假的丑好作者!
若是这个月姑娘们的鸡血依然给力,叔就继续做个拿绳命来更新的人!
阿远没成功出现,明天一定出现,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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