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身后跟着个没有武功的姑娘,他没有办法加快速度,他也不能将那个姑娘提到马上来与他共乘,当然了,他也不会好心地将马让给那姑娘坐儿他自己走路。
所以经过好一番的思忖,冰刃还是觉得他骑马,放慢一点速度,以让那姑娘能跟他上的速度。
姑娘脚底已被山石磨破,纵是男人拖着这么一双脚来走路都疼痛难忍,而那姑娘只是默默地跟在冰刃后边,至始至终都没有喊过一声疼,也没有抱怨过一个字。
她也不说话,冰刃走马走得慢,她便在后边走得慢,若是冰刃的速度快,她则是跑着跟上,自她夜里将那盏八角玲珑小灯还给冰刃后她就没再说过话,只是紧紧抓着包袱,紧紧跟着冰刃。
这一回,她虽然没有在跟丢冰刃,但是她的脚步却愈来愈踉跄,面色亦愈来愈苍白,她觉得她走了很久很久,久得天色渐亮,再到日头即将上中天,他们还没有遇到小镇,哪怕一个小村庄都没有遇上。
姑娘觉得她的脑袋混混沌沌的,很是沉重的感觉,她想歇一歇,可是她却没有歇息的机会,因为前边的大侠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歇息的意思,她这般厚颜无耻地巴巴跟着他这么一个陌生男人她已没了脸面,且这大侠没有以小人行为对她,亦没有再将她扔下,她该很是万幸的才是,怎好再提出要歇息的要求。
而且,她也不敢歇息,她能走快一些就尽量走快一些,她要离得江北远远的,她不能让他们找到她追上她,绝对不能!
想到这个问题,姑娘的眼神忽然变得紧张,将系在身前的包袱抓得紧紧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将脚步迈得更大步了。
冰刃的手上不知何时拈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在马背上悠哉悠哉的甩着手中的那根狗尾巴草。
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眼神微微一凛,坐直身子的同时在马背上站了起来,只见他脚尖不过是在马鞍上轻轻点了一点,他便凌于空中,很快又重新坐在了马鞍上。
而当他重新坐到马鞍上时,他本是百无聊赖的眼眸亮了起来,只见他将手一抬,将那根长长的狗尾巴草插进了他的头发后,抓紧马缰和马鞭,扬起手就要将马鞭在马匹上挥下,可他执着马鞭的手才抬起,却顿在了半空中,没有将其挥打下,是以马匹便还没有撒蹄。
过了好一会儿,冰刃才拧着眉心喊了一声:“喂。”
他在喊那个巴巴地要跟着他的弱鸡姑娘,不过也仅仅是喊而已,他并未转身回头,便是连眼眸都没有往后斜上一斜。
没人应声。
“喂!”冰刃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将眉心拧得更紧了一分,也将声音扬高了些,语气里尽是不耐烦,“喂!前边有镇子,待会儿到了镇子,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再跟着老子,老子可没空带你这种连门都没有出过的弱鸡上路。”
回答冰刃的,还是沉默。
“你听到了没有!?”没有听到那一直只知道“书上说书上说”的姑娘烦人的唠叨声,冰刃又补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人回答。
冰刃烦躁地挠了挠头,扯了缰绳,将马头调转了方向,面对着他方才走过的方向。
当冰刃将马头调转过来的时候,他微微愣住了。
因为那跟了他一路却安静下来一声不吭了的弱鸡姑娘此刻不是站着也不是坐着,更不是一脸可怜巴巴加期待地看着他,因为此刻的弱鸡姑娘,正面朝下躺倒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不声不响。
冰刃定定看了她少顷,没有下马,也没有驾着马朝她靠近,而是将马头重新调转了方向,而后挥下马鞭,让马匹朝镇子的方向撒蹄跑去了。
跑着跑着,冰刃忽然勒紧了缰绳,令那正奔跑中的马立刻停了下来。
只见他将手中的缰绳抓得紧紧的,紧得能清楚地看到他手背上青筋暴突,他眼神冷冷沉沉,似正接近暴怒的边沿。
“啊啊啊啊啊!”就当他的眸光冷得他随时都会挥动他的冰刃剑时,忽听得他狂躁地喊了几声,并且十分狂躁地用双手挠乱了头发,挠得那根长长的狗尾巴草都碎成了数段,在他将他的头发挠得好似鸟窝一般凌乱毛糙时,他第三次调转了马头,让马跑回了他方才挥下马鞭的地方。
在他放下离开的地方往后一些的地方,那个让他看了就觉得满心毛躁的浅蓝色身影还躺倒在那坑洼的路面上,一动不动。
冰刃驾着马回到了那弱鸡姑娘身边来,冰刃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姑娘,他看不见她的脸,因为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的双脚上还是裹着撕烂的衣裳,兴许是她前边太急了的缘故,那裹着她双脚的衣裳并未裹得整齐,反像是胡乱裹一裹便了事了一般,还露出大半的脚跟,满是血,那裹着她双脚的布帛上也满是被脏污了的血,已看不出布帛本身的颜色。
姑娘的背在微微起伏着,忽有风来,吹散了遮在她面上的头发,稍稍露出了她那张血色尽失的脸。
冰刃就这么紧拧着眉俯视了那弱鸡姑娘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后,才阴着一张好似随时能刮起狂风暴雨的脸,翻身下了马,躬下身将那昏迷过去了的姑娘拎起,扔到了马背上。
冰刃将那姑娘扔上马背后,又站在一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放弃与她共乘一匹马的想法,只抓了马缰,牵着马往前边镇子的方向走。
他这是摊上的什么破事!?他难得要一回良心没有将这弱鸡再次扔下,她就这么来逗他!?
说卧倒就卧倒了?连吱都没和他吱一声,这就是她对待“大侠”的态度!?
看来良心这种玩意儿就是用来玩蛋的,根本就不适合他来拥有,试着玩这么一回就够了,下回千万不能再尝试。
不不不,完全就没有下回了可能!
冰刃到了镇子,他首先想的是去爽快的吃喝一顿,或者是先睡上那么一两个时辰也可以,噢噢噢噢,他似乎闻到了酒香,太美味了!
冰刃两眼亮晶晶地闻着酒香去找酒馆,完全不顾镇子上的百姓以怎样怪异的目光来看他,以及马背上那个浑身脏兮兮双脚满是血污的姑娘,他只想着他的酒。
他已经闻着酒香找到了酒馆,店小二已经出来迎他,而他也已经抬脚就要往馆子里跨,可他的脚才抬起,连一步都没有跨出去便收了回来,而后十分愤怒地狠狠瞪了那热情的店小二一眼,拉着他的马转身就离开了酒馆。
店小二被冰刃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吓住了,赶紧离得他远远的,心想着他没得罪这人吧,为何突然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瞪他?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其实冰刃想要瞪的不是那店小二,而是马背上那昏迷不醒的姑娘,又或者是他自己。
因为他将那弱鸡捡了回来,他就要先找地方将这拦了他手脚的弱鸡给扔下,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先自己吃吃喝喝,因为这样的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让他不能好好享受,可真是能气死他也!
当冰刃找着地方将那姑娘扔下时,看着她那张要死不活的苍白脸,他更狂躁了,将门用力一摔,挠着脑袋一脸烦躁地下楼出客栈去了。
未多时,冰刃拽了一个身材瘦小须发花白的老头儿回来了,店小二看他一脸凶煞的模样,根本就不敢上前,冰刃拽着那老头儿直奔客房,十分粗鲁地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将老头儿扯了进去,丢到了那弱鸡姑娘躺着的床榻上,冷声道:“看她到底什么毛病!”
那老头儿被冰刃拽了一路,穿街走巷的,本就气喘吁吁的,再加上冰刃这么用力一扔,直扔得他险些栽倒在地,待那老头儿站稳脚后的一件事就是转过头斥责冰刃道:“你这后生!还能不能好好对待我这个老人家啊!?你这么什么都没说的就将我这老人家从医馆里扯来了,居然还这般粗鲁地对待我这个老人家,真是,真是没有点礼貌可言了!”
“老头儿别废话!赶紧给她看看她到底什么毛病!”冰刃丝毫不给那老头儿脸面,一脚就踹翻了脚边的凳子,那凳子立刻就碎成了几半,把那老头儿吓了一大跳,立刻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忙转头去看了昏迷在床上的蓝衣姑娘。
老头儿看到姑娘苍白的脸及满是已经干涸了的血点子的裤管,还有那裹着脏满血污的布片的双脚时,他花白的眉毛几乎都要拧到了一起,还未诊脉便先可怜道:“哎呀!这,这小媳妇儿可怜哪!”
“……”冰刃眼角跳了跳,小媳妇儿?
冰刃正想骂什么,只听那老头儿十分严肃道:“嘘,别吵,我老人家诊脉的时候,旁人可不能吵。”
“……”冰刃抬手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颞颥,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虽说那老头儿看起来有些不大正经,但他为那蓝衣姑娘号脉时还是十分认真的,两道花白的眉毛愈拧愈紧,冰刃在旁边看得却是很不耐烦。
他不耐烦他良心捡来的“包袱”,也不耐烦这个啰嗦的老头儿。
老头儿把着蓝衣姑娘的脉,莫说他的眉毛拧了起来,变得他的眼神也严肃了起来。
老头儿号脉号得并不久,可冰刃去等得不耐烦,又吼道:“你到底是不是大夫会不会看病!?”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你以为长得人高马大的冲我老人家喊,我老人家就怕了你!?”老头儿前边还被冰刃吓到了,此刻他一把老骨头却不知为何突然就梗直了起来,冰刃瞪着他,他也瞪着冰刃,并且怒火不比冰刃小,“你这种连自己媳妇儿都照顾不好的莽夫,跟我一个老人家喊什么喊!?”
“你自己看看你媳妇儿这都什么模样!?谁个女人家会受这样的伤!?女人会受伤,全是男人没用造成的!你就是个没用的男人!”老头儿字字严厉,满脸的愤怒与鄙夷,就差没抬手去戳冰刃的脊梁骨了。
“你老头儿究竟是怎么看出她是老子媳妇儿的!?你究竟长没长眼!?”冰刃怒不可遏。
“你这种年纪轻轻就这么没用,照顾不好自己媳妇儿还不敢承认!你媳妇儿跟着你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滚滚滚!赶紧滚!不然老子忍不住宰了你这小老头儿!”
“老人家偏不!老人家要开了药方才走,至于这出诊钱,就当做老人家可怜你媳妇儿了,不收你的了!”
“……”冰刃一把将自己手中的冰刃剑拍到了桌上,又吓了那小老头儿一大跳,可那小老头儿还真是倔得过分了,非但没有跑开,反是抖着手把药方开完了,也将那药方往桌上用力一拍,用力哼了一声,挎起药箱,昂着下巴走了。
冰刃的颞颥突突直跳。
忽然,楼下街上有吵闹声响起。
“世子爷到,你们这些平民还不赶紧把路给世子爷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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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文不可能只有男女主角的戏,配角是必不可少的,姑娘们或许不喜欢配角,或许觉得他们多余,可是没有配角,一个长篇的故事何以完整?
每一个作者都希望自己塑造出的人物及故事都能得读者喜欢,叔也一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和人的品味不一样,又怎会有得出同样的感受。
不求笔下的每个人物每个故事都能得到姑娘们的肯定,只求自己对自己笔下的人物负责,赋予他们生命,就算没有一个人爱他们,他们也依然是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