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杨梅说:“你不会上赶着给人当后爸吧?”
杨臣霄不答反问:“姐,你还没嫁出去呢,我着什么急啊!”
于是,杨臣霄又收获了一顿削。
连与青刚踏进病房,忍不住惊讶,“好多人啊!”
今天是1979年的最后一天,是个十分有意义的日子,因为病人不能出院,家人都过来了。
邹有根的儿子过来了,旁边方天赐就更夸张了,一大家子快十来个人把病房堵得水泄不通。
不仅人多还吵闹,护士都不知道过来提醒多少次了。
陈彩旗和魏苗苗忙活了一天,把菜都带过来医院了,虽然在医院跨年,该有的还是得有。
见连与青来了,母女俩连忙把菜从保温桶里拿出来,还热气腾腾的,摆满了小桌板。
在外面跑了一天,连与青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先尝了一块肉,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好吃。”
陈彩旗说:“这排骨是苗苗做的。”
连与青:“苗大厨!”
魏苗苗脸红了,怪不好意思的。
他们一家没什么讲究,吃饭前不需要大家长发话,直接动筷子吃饭。
魏东看着旁边吃得满头大汗的人,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魏苗苗发现大哥没在吃饭,反而发呆,忍不住问道:“哥,你怎么不吃呀?是不是菜咸了?”
大家齐刷刷看着他,魏东没有丝毫别的表情,淡定道:“菜都不错。”
为了跨年,陈彩旗做主把菜做得香香辣辣的,魏东这个病号能吃的也就炖老母鸡汤和炒青菜,剩下全部都进了连与青的五脏庙。
连与青还拍拍他的肩膀,“你整天躺着,本来就不运动,别吃那么多,容易长膘的。”
魏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八块腹肌,幸好,都还在呢。
连与青成功把自己吃撑了,吃完扔下碗筷当甩手掌柜,她一向不收拾碗筷的。
看了看床头柜的水果篮,她伸手拿了一个桔子,塞到魏东手里,“你帮我剥。”
魏东挑眉,没有动手,她说:“剥了桔子指甲会黄黄的,很难看,你帮我剥吧。”
“你还吃得下?”他特地看了看她的肚子。
连与青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露出洁白的牙齿:“肚子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
魏东低头认真剥桔子皮,和连与青的粗枝大叶截然相反,魏东好像有强迫症,一定要把桔子瓣上的白色橘络除得一干二净。
她双手撑着脑袋,手肘抵在床沿,“今年我能吃上吗?”
“还是要等到明年……”
下一秒,凉丝丝的桔子贴在嘴唇上,她张开嘴压下去,却咬到对方的手指。
连与青一边嚼着,一边说:“你故意的。”
简直是恶人先告状。
“嗯。”那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应了。
魏东有耐心地喂她吃桔子,对两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可路过的护士,同病房的其他人都觉得这两人腻歪极了。
桔子的汁水沾在手上,总是黏黏腻腻的,连与青懒得剥桔子,却要陪魏东去洗手。
照旧,魏东把大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从后面看,跟结拜兄弟似的。
连与青忍不住感慨:“好快啊,已经过去一年了。”
她感慨的是竟然穿书一年了。
魏东不自觉地握紧掌下瘦削的肩头,让她更靠近自己。
长长的走廊,有一处窗户没关,寒风呼呼地往里刮,连与青惊呼:“又下雪了!”
白色的雪花纷纷往里飘,她抵在窗户边缘,伸手去接雪:“这都下了多少场雪了呀,跟不要钱似的。”
魏东来到她身后,大掌附在她的手上,轻轻带进来,用掌心灼热的温度去暖那微凉的小手,“别玩雪,小心长冻疮。”
他站在身后,两人贴得极近,从远处看,男人把人环抱在身前,其实还有一丝缝隙。
魏东比连与青高很多,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两人都在看窗外飞扬的雪花。
“对不起。”
闷闷的震颤通过头顶的接触一直传到她的心脏,麻麻的。
“对不起什么?”
“第一年就让你在医院跨年,你受委屈了。”
和那么多人挤在狭小的病房里,吃得也就是家常便饭,连个舒适的位置都坐不成。
连与青缓慢转身,从背对他变成了和他面对面而站,她仰头,“你也知道我委屈啊!”
“活到这个岁数,我还是第一次在医院跨年呢,最寒酸的一次。”
心脏被狠狠击中,魏东捏紧拳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连与青忍不住噗嗤一笑,“可别说大话了。”
“我这个人呢,和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听什么狗屁海誓山盟,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全心全意的,就算以后分开了我也不会骂你的。”
魏东还是忍不住心痛,喃喃道:“不会分开的。”
纤细的手臂环上男人劲瘦的腰,她贴着胸膛,感受有力的心跳,心里却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魏东摸了摸怀里的人,皮肤被风吹得很凉,他一下把窗户关上,“回去吧,外面冷。”
陈彩旗和魏苗苗已经把碗筷洗干净了,准备回去了,连与青说:“我今晚不回去了,陪他跨年,你们回去吧。”
魏东看她。
陈彩旗愣了会儿,随即说:“那成,要不给你带床被子过来?”
连与青摇头,“等会儿我去找护士要一床。”
母女俩走了,魏东不解地看着她,连与青瞥他一眼,“看什么看,陪你跨年不行啊!”
“行。”
连与青掀开被子的一角,推了推床上的人,“过去点。”
她要上床?!
魏东看了看病房里其他的人,又看看她,这不好吧?
“你那脑子想什么呢,我冷,冻得双腿都麻了!”
魏东这才往旁边挪,床是单人床,魏东又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连与青这一上来,他几乎三分之一个屁股已经悬空了。
连与青不满道:“我是母老虎吗?离我那么远,就不能抱着我吗?”
魏东几乎是立马捂住她的嘴,警觉地去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