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间互相叨唠一下,所说过问题,无外乎那几位老宗主现在近况如何?
再遥想那一年的紧密合作,柳青宗还在老宗主那会儿,他们几人都会在午前春日大典的大朝会上一起出席,去享受这美好又令人惬意的春日呀!
而如今,殿下之人恭敬等候着……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呀……就渐渐地不来这春日大典午前朝会了。而柳青宗也很有默契,随着老宗主的风光大葬办完,也没有了第一年春日大典特殊仪式。
一切如常下是彼此间关系在暗中慢慢消退,一个不提一个不去,慢慢这春日大典上午,也就成了各府修士的早茶时间。
宗主对于此变动也从未过问,就任由长老们在坚持传统的同时,一点点在改变着。曾经不止宗外事,就这宗内,这春日大典的礼制,也由此变为了只需宗亲一方派来直系成员参与便可的事实。
再也没有了携家前来以及热热闹闹的琉璃城,全部都随着改变而消失殆尽了。由此不胫而走,落入各方宗亲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直卫中常备力量除了边境外,如今也是每况愈下。
殿下人等待,殿中人思考,宗主总会在这段时间慢慢思考,似是在喘息、似是在思念过去的那些时间。
那些旧人、那些他所恭敬、敬仰之人所带来书信,他还是小辈后生,还想要一些时间去好好看看,好好回首那么二三。
刚刚热闹的殿中谈话,依旧充斥着过去的味道,也同时隐隐嗅到了太多求变的意思。现状确实让人安心,但这份安宁,绝不是这柳青宗最为常见不过的事情。
有安稳发展属地的修士迅捷如风,更有沉稳一方地界的修士目视如火,而他这样的老迈修士,只是亭台楼阁一细茶罢了。
轻笑声音,哼!别提这会儿有多尴尬了。但这份尴尬,却并没有让这份时间,因此彻底停止,还有人要来这里,看他这殿中老者呢!
反而是这殿外时间在加速了,这殿内,在这指尖所偷偷溜走的时间,流转好吗?很好,疑问它也加速了这厢边味道。
让他原本对这很期待的葬礼有了那么一些抗拒,曾经所淡泊与熄灭的光与热,重新让这春风吹拂至了这殿中,真是温暖呢。
愈发浓烈,愈发在这份实践中,产生在这地窖,在这昏暗的牢笼中,想要颤抖一二的想法。此刻渐渐化开,化为了这浓而不散的气息。
在这来者,在这看殿中之人的眼神里,在那些卷卷痛击下,颤抖而起的身躯,散发着古老的气息,是宗门更是这末代年华。
泰隆若有所感殿内的动静,便没有发出要接引下一位代表的号令。那哐哐响动的甲胄,一回身兜转而起视线,横掠步子每一步都很慢,却如劲风一般迅捷。
深沉脚步在殿中叩响,这目光如电,其带着风走入殿中。纵使身躯老迈钝化,再也拿不起那曾经引以为豪的剑,打赢那样的比试,追随那无边的天际。
然而泰隆依旧是那么一个渡船回航之人,那么一个能在十丈台阶之上,守候这高门大殿。
华丽甩过长袍,那双铮亮眼睛看着他,像极了那一日在渡口,在码头上最后跑上船的他,那年他就已经决定了,也放弃了所期望的一切。
“宗主大人!”
“泰隆,有事相问,先起来吧。”
有些沉醉,有些难言话语,似乎是刚刚与那些来使们密谈有些什么东西触动了他。见到这副神色,泰隆当即轻弹灵力一开合门,迅即脚步来到他的身边,怎料拍过案牍凑近在一起。
“你应该感觉出来了吧。”
宗主一开场的第一句话,听着颇为让人摸不着头脑,也听着让人颇为觉得好像是有说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说。
但泰隆在这大殿之上,可是数载,深谙于此间的道理。对他,对这位故友太熟悉了,一听此言,其便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道,由此沉稳回应着。
掠起的人影,相互走过身形来到案牍一侧,两人相会眼神,一切不尽在言中,旋即他这才微微躬身回答,宗主大人如他所想那般。
“回宗主大人,属下感受到了。”
“是呀!大家都感受到,这茶水呀……都没有多少食欲,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瞧四处欢闹天城一片祥和,而这风中凉意,却早就已经低身可见,随处可闻罢了。
就是不知何年马月,这份真切感觉会化为实质,会发展成那原本最不想出现的事情。也不知道时间会给这场葬礼怎样的结局。
老泰子呀你也来看看说说大火、洪涝、铁骑、还是自己人的屠刀呢……”
不曾响起声音,不曾被谈起,却异常撕裂的话语,是那些曾经都不会在人前一一说道的话语。
但这些不可逃避的事情,在一代又一代潮水中慢慢推过的浪花,终将汇入这一阵又一阵的潮起潮落之中。
那闪亮话语已经成为了心中,最残酷的声响与决定,这可能是最棒也是最好的结局吧。
“泰隆,你可听闻,那北制坪的属权问题?是不是该解决这场跨越千年的战火了呢?”
“宗主,若是已经有了决断,又何须与在下说道一二,还是宗主想让在下归野?”
“方法有二,却有着千差万别。”
“宗主,此事又何须在意?此事至今又何须再思?末将泰隆,那日登船,绝不回头。”
“还是老泰子之道呀!但世事讲究的是能者先拿,无能者靠边的道理啊!但是……其实蛮矛盾的,这外境之敌犯外。而这外防之宾,却又怎能放过这等想要跳脱这竹篮的想法。
可惜,这小小竹篮之中的修补工。又怎能用着破竹篮,捞到这滚滚浪潮花里的几朵水花呢?所谓一场空莫过于此吧!遂其一,吾有意四分柳青,迁都故土!”
“宗主!”
“只是回柳青关罢了!他们所需不过这么一块地,不过那么多愿意跟随修派的人矿罢了。他们可不敢拿这么多养分开玩笑。少数人永坠地狱,总比千里焦土,了无人烟来得好吧?”
宗主随手兜起的手指心,在案牍边掏起的几份文件,有意让泰隆合看。看着这三份来自于二级宗门的公文,这随手掠过的指尖,另一边是宗主他数年前就草拟好的大赦令。
遂一直有所知晓葬礼,但真看到这实物,想着这名为柳青关的棺材。其上所满目落入眼眉中文字,这眼神中慢慢兜转而起的流影,是那太多往事。
“末将誓于柳青同在。”
“嗯,所以要让你归野。对了?这一年复一年。一年总得要有些什么存在呀!泰隆?”
“末将,在。”
“不必多礼!泰隆说说吧,若厌倦了时光,是这山河生灵的安宁,还是这枯城戎马呢?怎么看?尽管说!
没事,反正能在这殿中陪我说说心里话之人也就属你。罢了……是不是很可笑?忙了那么多年,最终发现能说话的人啊……还是那么几个。而真正能在我身边和我说话的人,也就最后登船的你了,泰隆。”
望去眼神,满目充斥着暗芒。眼神中时不时所兜转的光彩,他虽然没有任何功绩,也没有任何大事业,但他给了柳青宗再续百年风华。
这份光环与无人能懂的伟大,所不一样一时是深深的伤,独享此刻是唯有共同野望之人,才能独揽这一份王者之殇。
泰隆又怎能不懂宗主之意,但此他也只能空笑一声。他也曾经站在大陆的那一段,在大海的那一边,仰望天空。
“谢宗主大人赏识!然我泰某人,只是一个归乡者,试问此间一切,是那一日在船首您所说下的未来吗?
这天城,这万千属民,这千里山河不正是宗主眼中满目的天空吗?海的那头是什么?”
「阿泰!你知道海的那头,有什么在等着我们?那是一片荒蛮贫瘠,天很矮,地很小,但那是我们的天空。
总有一天在那块土地上人人都能开上灵力自走车、职业修士可以挺直腰板,宗门不用屈膝于修派,可以上下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办大典!可以去接纳自由城邦、异族!」
“我们的……”
“盛世,但还不够完美。”
“好一个盛世呀!就不知这春烟之下,这等吵闹之后会有什么?”
“终将抵达的繁华,像九枢那样。”
“柳青呀!自古繁华,止终于火。不是吗?要是真有这么一场夜火能空降于世,能烧遍万野枯荣,那又有何妨?这最可怕之物不是这火呀。
是水!是漫漫淹没的潮水。这水呀!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可以顺水行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淹没你呀!赶潮之人,寻潮之时,也终有潮起……潮落。”
“如那盟阁那般?”
“呵呵!谁知道呢?现在只是一时,此局纵天利而观之,坚壁四野修派宗门盘根错节。”
“只是钥匙还不够。主公曾经说过。何局不可解,无外乎这钥匙尔尔。”
“是吗?泰隆,你是这样看的呀。”
“当然,她永远是我的主公。”
“也是我们的先驱者,荆棘之路呀!这么说起来,嘛,学院长他……日前还给我递了这么一个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