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一脚踢开疯子,高举着竹椅:“你再过来我就砸你了!要么你滚出这间房,要么你留下跟我一块被烧死!”
疯子呆呆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慢慢吐出一句话:“你他妈才是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你滚吧!永别了!”
疯子连流带爬的冲出房门,我对着他的身影哈哈大笑。
我又对着监控叫骂道:“胡主任,老子要和你的埃博拉病毒同归于尽了,你现在敢不敢来抢你的病毒啊,哈哈!日本鬼子!”
我低头看着脚下蜿蜒流淌的不明液体,它们是蓝色的,正如同蛇一般朝我脚边慢慢聚拢,很快浸湿了我穿着拖鞋露在外面的脚趾。我不知道这些碎了的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细菌什么病毒,心想不管什么病毒还能比埃博拉可怕吗?我总不能这么好运,第一竹椅就砸到埃博拉了吧?
就算不是埃博拉,我想肯定也是极可怕的病毒,我现在已经必死无疑了,没有回头路了。虱子多了不痒,还怕什么埃博拉?咱继续砸吧!
此时,我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没有人想死,哪怕活到一千岁,哪怕身染重疾,都不会有人想死,生命是那么美好的东西。
当然,我更不想死。
据说每个决心自杀的人,在死亡真正来临时,都会后悔,都会留恋生命,尤其是割腕和喝毒这些慢性自杀的。
那种想活又活不了的痛苦实在是比死亡本身还要令人绝望。
我不是自杀,我是壮烈牺牲,所以我丝毫也不后悔我要走向死亡的道路。
我向来是一个热爱生活和生命的人,我知道生活有多美好。
我还年轻,我还有许多事情没做,比如说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给父母添个孙子,当然,还有李嫣,我日思夜想的李嫣,最可惜的是我还没有跟她上过床呢……
那阵和李嫣在一起时,因为医院到处都有监控,我们可不想演小电影给别人饱眼福,这些原因导致我们最大的亲热举动也就是摸摸亲亲。唉,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共赴巫山了。
想到这些让我留恋的人,我真的不想死。
可是我不能不死。
自从我踏入朝阳医院之后,我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想回头也回不了。
人固有一死,我没有什么高尚的情操,不在乎自己是死的轻如鸿毛还是重如泰山。可是我的底线是不想因为我和疯子而导致更多人死亡,导致华夏生灵涂炭,导致无数人受埃博拉病毒的摧残。
我们这么等待下去不是个事,没有人会来救我们,埃博拉终有一天会到胡主任手上,他是那么的诡计多端,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扛得过几天。
所以,千思万想之下,我决定牺牲自己,当砸碎这些玻璃瓶之后,我就会点燃手中的打火机,烧死自己,烧掉这间房子,和这些病毒同归于尽,共同葬身火海……
我用力的举起竹椅,一次又一次砸向眼前的瓶子,就像央视节目幸运52李咏拿大锤砸金蛋那么用力,那么疯狂,那么happy。
眼前一个个邪恶的小瓶子噼里啪拉变成碎片,红绿蓝黑五彩缤纷的各色液体流在桌子上,地上,有的还溅到我的脸上、头发上。有的液体粘稠,有的液体清冽,它们使我的肌肤痒痒的,辣辣的,又湿又黏,非常不舒服。
我内心充满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感。
终于所有瓶子都被我砸碎了。
潘多拉的盒子已经被我打开了,我放出了一群魔鬼。
房间的气味也随之变得古怪难闻起来,我抽动着鼻子,各种刺鼻的气味熏的我眼睛睁着都累,我只好眯缝着眼。
尽管我看不见什么,但我明白,空气中已经暴露了几百种病毒细菌,可能共计有几亿个细菌正像幽灵一样飘浮在空中。我想象半空中它们正恶狠狠的注视着我,随时准备大举入侵我的体内。
我看不见它们,而它们却看得见我,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要马上点火,跟它们玩命!
我扔掉竹椅,筋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大声的狂笑:“你们这些狗日的细菌杀害我们人类成百上千万,今天我老崔也杀死你们子孙千千万,哈哈哈!”
休息了一会,我找到打火机,先点上一支雪茄,用力深吸了几口。我先去点燃了床单,再去点燃了窗帘,我在火海中放声大叫:“李嫣,我回不来了,我爱你。爸爸妈妈,永别了!”
很快,烟雾在屋内弥漫,我大声咳嗽,透不过气来,我捂着胸口,胸口胀痛。
我想我是死于火,而不是死于这些可怕恶心的病毒带来的稀奇古怪的病,因此我很欣慰。
我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左手雪茄,右手红酒,享受最后时刻的生命。
我口干舌燥,每吸一口烟都像吞下一团火,胸口滚烫,肺部剧痛。滚滚浓烟在四周蔓延,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云雾缭绕的仙山上要羽化成仙的修道之人一样。
终于,我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晕死了过去。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醒来了。
但没想到的是,我还醒来了,我发现自己睡在冰冷的地上。
我试着坐起来,但失败了,我感觉浑身无力,全身滚烫疼痛,摸了摸脸,尤其额头更是烫的如刚煮熟的鸡蛋一般。我扫视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衣服只有少数烧焦,想必并不是烫伤,而是发高烧。
我全身关节酸痛,恶心想吐,腹疼,有种想要拉肚子的感觉。我张口想叹气,却发现咽喉如同吞了块火炭一样,火辣辣的疼。
我在地上胡乱爬着,终于靠近墙壁,我像壁虎一样贴着墙壁,借助墙壁的力量,慢慢的坐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我身在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房间什么摆设也没有,空空如也。
我的右前方有块透明的大玻璃门,就像疯子实验室那样很厚很厚的玻璃门,严丝合缝,门外胡主任、伊藤、还有疯子三个人正神情紧张的打量着我。
他们三个都穿着太空服一样严严实实的医用防护服。
“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宁愿死在火中,也不想死在各种稀奇古怪的疾病之中!”我冲他们三个人用尽全力怒吼了一声,喉咙钻心的疼。
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啊?是真真正正的身中百毒、千毒啊,难怪全身有这么多不舒服的症状。
我的大脑中可能正有狂犬病毒在疯狂的对我脑神经发动攻击;我的肝部可能正有乙肝病毒在疯狂侵袭;我的下体可能有梅毒螺旋体、淋病双球菌、人*瘤病毒等各种性病病毒在冲锋陷阵;而最犀利的马尔堡病毒、埃博拉等丝状病毒可能正在我全身血液中游走,它们的攻击目标是所有内脏……
我现在可能是全世界最百毒俱全的人了吧,我可能身染几十种可怕的传染病吧?
如果有人打你一拳,你可以还他一脚,一点问题没有。而病毒,你肉眼都看不见,比你手指还小几亿部,它在你体内折腾你,你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好比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幸运的是铁扇公主还可以叫声小叔子饶命,而我若服软跟病毒下跪求饶,病毒还听不见听不懂。
这种巨大的心理恐惧和压力让我脑袋如同要炸裂一般。
我崔冕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就这么惨啊?还能有比我更惨的吗?
我昏睡了多久啊?有没有几天啊?埃博拉潜伏期很短,过会我是不是就得全身冒血,呕吐出快要融化了的内脏啊?
我越想越是悲怆,以为自己会泪如泉涌,但只是觉得心脏有如被千百虫子撕咬,眼泪却是一点也挤不出来。
“你现在什么感觉?”胡主任对着厚厚玻璃门上的一个扩音器道。
“我他妈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有种开门进来啊!”我今时今日落到如此田地,全是拜他们所赐,对他们自然是恨之入骨。
我想起身往前砸开玻璃门,抱着他们咬上一口,可身体不听使唤。
疯子拍着玻璃门大叫道:“老崔,你反正左右是死路一条,你不如配合点。胡主任达成目的说不定一高兴就会放了我,你自己不想活了,你得照顾照顾我的感受啊!我还想活啊!”
原本那个英勇无畏不怕蛊不怕死的疯子现在咋也变得贪生怕死了?我猜,也许是他从未接近过死亡,不知死亡的可怕,所以才勇敢,但当他看我在火海中痛苦挣扎的模样时,他瞬间便体会到了死神的可怕。
还有可能是他为了心爱的细菌学才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死,若莫名其妙的死在胡主任手里,他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不过我想反正我已经这样了,不如尽量帮疯子一把吧,看能否救他一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何况他还算是我的朋友。
“胡……主……任,现在所有……病毒都被我毁了,你的计划……流产了,也没必要……再为难疯子了,咳咳……就放了……他吧。”在剧烈咳嗽下,我结结巴巴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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