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张常梅眼一抬,没好气地说,“能怎么样呢?自从我开了这店后,送可可的事就交给他了,现在他晚上要来陪我,早上还要回家送可可,他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每天这样奔波,想也够辛苦的。所以,就算没有明确表态,但小学一上就是六年,他又怎么会不希望就近呢。”
对于现在“名小”这一说法,李甜抱有保留意见。
她认为,不过是个小学,没有必要劳神费力地去折腾。再说,折腾大人也就算了,还非得带上孩子一起。像可可这样,别说现在不确定能上“一小”,就算能上,才七八岁的孩子,就要披星戴月,搞得像上班一样辛苦,实在没有必要。
张常梅知道李甜在想什么,追说,“我先还想着,等美容院赚了钱就争取换个学区房,可上个星期我一看,换个房至少得三四百万,加上原先未还完的贷款,哇,那数字简直是天价。”
通常在咨询室遇到这样的案子,李甜会客观地分析,让当事人能够冷静地认识自己的位置,收敛自己的欲望,从而做出理智的判断。
她会举例告诉当事人,欲望是把双刃剑,可以推着你前进,攀登一个又一个属于自己的高峰,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撑起自己的欲望,如果能力撑不起欲望,欲望就可能是洪水猛兽,一口一口咬的你遍体鳞伤,并最终将你吞噬。
不过,这些话她并没有对张常梅说,一句也没有。
张常梅当然需要冷静,但不是现在。现在,她迫切要做的是,合理调配工作与生活的时间。李甜觉得,往下的日子,张常梅应该尽可能多抽出时间来陪女儿。像可可这个年纪,最需要的是母亲的陪伴,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名幼”“名小”。
李甜抿了抿嘴,说,“从今天开始,晚上我睡店里,你回家陪可可,早上送她上了幼儿园再来,反正一早上店里也没什么顾客,晚点没关系。”
“那怎么行?”张常梅一听,立刻摇头拒绝,“你可是我请来的老师,怎么能让你睡店里,不行,不行。”
李甜并不理会,打定了主意,有理有据地说,“有什么不行的。第一、我反正一个人,哪里都可以睡。第二、如果这样,彭大哥就不需要晚上过来陪你了。第三、他不会开车,坐公交也的确辛苦,你有车,来来回回比他方便。第四、可可要是每天晚上能见到你,肯定高兴坏了。你们母女的关系也会和解。”
说到这儿,李甜停了一下,望着张常梅,问,“你看这些理由够不够,如果还不够,那么我再接着说。”
“可是,这……,”张常梅忍不住哽咽起来,停了停,突然又再次摇头,“还是不行,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治安好得很。我告诉你,你可别不信,我在北京可是学过女子防生术的!”为了让张常梅相信,李甜故意假模假样的耍了几拳。原以为,可以以这种轻松的方式,让气氛变得愉快些,然而,一向坚强的张常梅,看了她搞笑的动作,不但没笑,反倒又一次两眼落泪,痛哭流涕。
“张姐,别哭了,”李甜忙递过纸巾,说,“你忘了,来的时候,我不是说了,总有一个人可以帮你,但愿那个人就是我。”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应声接话。
“不,是我们!”
李甜走过去,打开门一看,竟是店员大花、小玉、牛牛。
原来,今天早上,她们见张常梅情绪不对,又不敢贸然询问,刚才当李甜和张常梅进了里间,就忍不住在门外偷听,当听到李甜为了让张常梅晚上回家自己留下守店时,大家便想好了,轮流和李甜一起,这样张常梅就不用担心安全了。
所以,当李甜说出那句“但愿帮你的人是我时”,大家都异口同声的接过话,说了句,“不,是我们。”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味道。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女人,为了生计,经营着一家店,危难关头拧成一股绳,怎么能让人不感动不动容呢。
“谢谢,谢谢你们!”张常梅抹了抹泪,正色说,“那这段时间就辛苦大家了,不过说好,等可可恢复后,守夜的事还是我这个老板来。你们谁都不准和我争。”
李甜和众姐妹相视一笑。
异口同声,笑答,“是,老板!”。
答罢,一帮人紧紧相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