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薛晔收到的,是薛远严厉且嫌弃的怒斥,“燕家已完,咱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哪有空盯着他们父子如何?”
“可是爹……”薛晔还是很想去。
只要一想到能在燕羚面前耀武扬威,欺辱他,报这么多年的挑衅之仇,他就觉得无比期待。
“别可是了,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薛远恨铁不成钢,一时之间不免想到了先妻的儿子,薛定非。
他憎恶燕家是一回事,可定非那孩子,从小就非常机灵,且无论是武功课业,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若能不死,现在肯定对他的大业颇有帮助。
和他比起来,次子薛晔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人都死了,他现在想这些已是无用,何况只要他登上那个位置,将有很多时间培养、或者重新孕育新的继承人!
想到这些,薛远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丧家之犬,何必穷追?就让那燕羚沉迷温柔乡,消磨志向不是更好?
最好这一路上被那女人拖累死算了。
如今朝堂上我薛家还有劲敌,便是那不显山不露水的谢危!
除了他,才有我们薛家一家独大的好日子。”
薛晔惧怕薛远,所以即便心中仍有不甘,也不敢在这时候多说什么。
只小心翼翼的转了话题,“爹说的是,那爹,咱们该怎么对付谢危?要不要像对付燕牧那样,暗杀他给他下毒?”
闻言薛远斜睨了一眼儿子,眉头紧蹙,又忍不住想要感叹了。
最终胸口起伏几下将这种气恼压下去。
旁边的谋臣提点薛晔道,“公子,谢危不是燕牧,他身边的剑书、刀琴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只怕我们的人还没近谢危的身,就已经让对方察觉,所以还是不要行此冒险之举的好。”
薛晔听完讪讪,低着头不敢再出馊主意。
薛远沉吟一声,“查到了吗,周演之为何会突然暴毙?是不是谢危发现他在为本公做事了?”
谋臣摇摇头,“查不出来,好像就是染了病,且不是死之前才染的,已经病了好些日子,近一段时间都在疯了似的到处求医……”
“那便不用管了,短命的东西,不配为本公效命。”薛远冷漠道,走向书桌,上面有封明显才刚打开的信件。
大月所谓的和亲,可没有那么简单呢。
薛远看着信,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好主意,“本公进宫一趟,你们盯着点谢府,一旦抓到谢危和燕家父子联系,马上通知本公。”
燕家父子现在连兵权都上交了,已经不配做他的对手,不过若是谢危胆敢背着皇上和罪臣扯不清的话,他照样可以借此做文章,离间谢危和皇帝的关系!
说起这个就生气,他是沈阆的舅父,谢危不过一个外地来的穷酸书生,为什么沈阆宁愿信他也不信自己?
薛远眸中闪过阴狠的光,他决定促成乐阳公主和亲的“好事”。
沈阆不是对谢危委以重任吗?正好推荐他为和亲使臣,护送乐阳公主出嫁。
在京城不好对付他,出了京城……一切就好办了!
出了二月,进入三月,天气一点点暖和起来,楚鸢一家三口即便是流放,路上也并不辛苦。
押解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在他们后面有舒适的马车跟着,里头吃穿用行一应物什都很齐全,还有起码够用一辈子的银票。
这里面有燕家原本的积蓄,也有出事之后燕牧很多旧友同僚悄悄凑的,其中姜雪柠的父亲就资助了一万两,更有谢危的孝敬。
别的不说,谢危可是不缺钱的主儿。
他们说好,去璜州仅是一个障眼法而已,一路游山玩水过去,然后在璜州和金陵分道的城池住下来,等他谢危的下一步打算。
所以就算薛远不暗中指使大臣谏言谢危为和亲使臣,他也会想办法谋这个差事,一方面借着和亲南下收拾平南王,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京城虚空,薛远才会大着胆子做一直想做的事。
引蛇出洞了,便好打蛇。
这日,谢危受命为和亲使臣的圣旨下来,吕险张大的嘴巴险些合不上,“神了神了,芳莹,你二姐还真能未卜先知啊!”
“瞎说什么呢,二姐肯定是事先就和谢先生商议好了的。”芳莹才不信那些鬼鬼神神的,在她心里,楚鸢就算不靠玄学,也能料事如神。
吕险舍不得反驳自家媳妇儿,若有所思点点头,“是吗?”
想着回头定要问一下谢危,和亲使臣还能说得过去,可她让自己杀周演之时说的那番话,难道就真只是诓他去替她当刽子手?
周演之非杀不可,这一点可是连谢危都未引起重视的。
巧的是,他去的时候,谢危正和剑书说起楚鸢。
谢危一边拨弄琴弦,一边面无表情轻声道,“这尤玥,如果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只怕我留她不得。”
和吕险的思路一样,沈芷依作为大乾唯一的公主,皇上一旦答应和亲,她出嫁的概率可以说是百分百;
而自己身为太子少师,皇上最信任的谋臣之一,性格处变不惊,被派去做和亲使臣,也并非难以预料。
可为什么小到连薛淑会从中捣鬼,甚至不怀好意主动请缨送嫁,她都能提前预料呢?
仿佛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她都早有成算一般!
一抬眼,谢危看见吕险鬼鬼祟祟的,没好气:“来就来,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吕险干笑着,“嗯……你刚才在说芳莹二姐的坏话?”
虽然他也觉得楚鸢很诡异,但作为妹夫,可不好嚼小姨子的舌根呐。
来问谢危,也就是解开一下好奇心而已。
看到底真是尤玥厉害,还是她和谢危暗中设的什么局,如果是后者的话,吕险便见怪不怪了。
毕竟谢危都能在那样的境地下从金陵走到京城,还做成了如今人人闻之松赞的谢少师,他的能力,没人比吕险更佩服了!
这就是个妖孽。
但愿尤玥可别真跟他一样,不然以后他还怎么偷偷背着芳莹藏私房钱?!
谢危看似专注弹琴,不被外界所扰,但吕险向剑书吐槽的关于尤玥让他杀周演之的事儿,他几乎每一句都有认真在听,末了,凉凉的抬起眼。
“她给的什么毒药,拿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