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笑着回道：“你和京中贵眷夫人们多打下交道，你也能领会她们的意思，韦大奶奶太年轻，又太紧张，以后韦夫人能自由出入韦家，她就会明白今天的韦夫人，和我不只是聊了她得病情。”
“哼，我才不要呢。”萧二娘立刻松手，拿起小几上的点心啃了一口，边吃边嚼，“我不喜欢勾心斗角，宁愿嫁给那些世家子，可父亲和母亲说，我嫁给世家子的话，我才是真的掉进火坑。”
关于世家之间的联姻，第一考虑是利益，第二考虑是能力，成亲双方的意见完全不在考虑的范围里。
来到萧家，姜婉刚刚下车，抬头发现二姐姐姜婳也在这里，在她身边的人是萧三娘。
“时间刚刚好，我们进去。”萧二娘完全不意外。
姜婉和萧三娘打过招呼，走到姜婳身边，低声问：“二姐姐，你怎么来了？”
走在萧家的回廊下，姜婳解释：“萧三姑娘说，你一个人来，三妹夫知道了会对萧家公报私仇，叫上我来，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明着给萧大郎苦头吃。”
“晏清不会的。”姜婉不相信。
姜婳另一边的萧三娘侧目看过来，十分肯定的道：“顾三郎会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坑大哥了。”
“是吗？”姜婉觉得很不可思议，始终无法想象，顾晏清会因为她坑萧垣。
走在前面的萧二娘忽然停下来，回头提醒道：“你忘了？当初大哥好不容易让你松口，结果顾晏清这小子，瞧着是个君子，暗地里心肠黑着呢，居然利用我娘，放出你和大哥的流言，搞得我大哥都不敢随便去见你。”
她这么一说，姜婉想起来了，那件事情太复杂，牵涉进去的事多。
“他不是为了……”
姜婉下意识想替顾淮解释，陡然想起来，顾淮那会还没有恢复记忆，承认了他是故意的。
萧二娘绝望的拍了下脑门：“完了，我大哥彻底没机会了。”
“萧大郎本来就没有机会，三娘和晏清成亲几年了，现在已经是恩爱夫妻的样子。”姜婳欣慰的道。
“真的吗？”姜婉没有感觉，仔细想想，她和顾淮好像是成亲那会的确很不一样。
他们两人也能圆房，顾淮始终担心自己会离开他，总是不愿意。
来到萧夫人院子里，萧二娘停下来：“三娘，你自己进去，我们在外面等你。”
“好。”
姜婉进屋去，走到内室里，果然看到了床头的师父。
楚楚放下手里的医书：“你来了，我们到外间去说。”
两人悄然离开内室，楚楚上下打量她：“你比从前放松很多，看起来你和晏清相处不错。”
“现在还行。”姜婉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不用害羞，你和晏清的八字明心看过，天作之合，你嫁给他是最合适的。”楚楚转身坐下，倒了两杯茶，招呼姜婉也坐下。
姜婉坐下，接过她得茶，便听到她说：“西北这一仗打得很辛苦，粮草兵器多亏了你，最重要的是，你说服皇帝派永平和金戈去，打了匈奴措手不及，他们对陆将军的所有准备全部前功尽弃，这也是我们比较顺利的原因。”
“这是陛下不想让陆鸣回来的原因吗？”姜婉好奇。
“有这个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楚楚严肃起来，“陆鸣中毒了，和顾晏清的毒一模一样，晏清现在能和你行房吗？”
“啊？”姜婉怔了下。
“你们还没行房？”楚楚皱眉，“不应该啊，老张说，这小子身体已经恢复，你们怎么还没行房？皇帝都因为我，想拆散你们了，你们在担心什么吗？”
“不不不，不是。”姜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晏清说，他现在不着急。我可以确定他行的，师父是要我的药吗？我这就写给你。”
楚楚点头，仍旧好奇：“你们没有圆房，你怎么确定他行的？”
这下子，姜婉被问得小脸通红，起身慌慌张张的找纸笔。
“纸笔在这里。”楚楚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纸笔来，“算了我不问了，你先写给我，记得注意事项，还有辅助方法都要写上去。”
在治疗顾淮的期间，姜婉改过很多次药方，每个阶段都要有一点点改动。
于是她需要一张张的写，犹豫再三，她还是将自己全部的治疗过程都写了上去。
花了大半个时辰，姜婉完全写完，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她才交给师父。
楚楚在她写的时候就在看，等姜婉写完抬头，忍不住眯眼微笑：“原来是这样，你们和普通夫妻也没有差别了。”
“师父，我是为了给他治病。”姜婉红着脸小声解释。
“知道知道，难怪这小子对你这么偏执，感情你在他身上用的心一点也不比他少，还算他有良心。”楚楚将一大叠药方收起来。
准备放起来的时候，楚楚忽然回头：“你们现在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姜婉懵了，她没有想过这个。
“女人不停生孩子痛苦得很，寻常的避子汤太伤身体，喝多了喝再多补品也养不回来，我给教你一个办法造个东西，可以有效避孕，你们想行房就行房，不用担心怀上孩子。”
楚楚将药方放好，转身过来开始和仔细教授姜婉。
又是半个时辰，姜婉能听懂，不停点头：“这不是和鱼鳔的作用一样吗。”
“作用一样，感受不一样啊，最重要的是这个没有腥味，还能炮制成你们想要的味道，比如青梅樱桃之类的。”
楚楚说到一半，门外出现萧二娘的声音：“顾晏清，我娘病着呢，你不能进去！”
“我不是要进去，只是确定下婉婉在不在里面，有没有闲杂人等。”顾淮一本正经的回答。
听到顾淮的声音，楚楚压低声音道：“其实最重要的是对你夫君也好，鱼鳔太厚，影响触感，这个只要你花时间花银子去做，能做到和不用的感觉一样。”
“哦。”姜婉涨红着脸点头。
楚楚听到外面的动静，笑着催促：“出去吧，免得他惹二娘生气，吵醒了萧夫人。”
姜婉走出正屋来，萧二娘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冷着脸：“你看到了吧， 大哥不在里面，只有你家娘子在里面！”
“婉婉。”顾淮快步上前去，发现她脸红得不正常，“是生病了吗？”
微凉的手掌碰到滚烫的额头，姜婉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摇摇头表示没事。
顾淮抬头看了眼屋里，里面应该只有萧夫人和楚姨在，可为什么婉婉的脸会这么烫？
正在这时候，院子门口，花灵扶着萧垣过来，他遥遥的望着姜婉，望着被顾淮牵着手的姜婉。
终究还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萧二娘转身赶紧过去帮忙，“楚姨说了，叫你多休息，你起来干什么？”
萧垣望着姜婉和顾淮，有气无力的道：“我想看看她。”
萧三娘向来话不多，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大哥，你得替我们想想，你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
“萧垣来了。”姜婉看了过去。
“我知道。”顾淮心落了地，却又不太开心，萧垣这个时候过来，还拖着生病的身体过来，肯定是故意的。
“我去看看他。”姜婉想了下，还是决定问出这句话。
顾淮不能不答应，萧垣比他想象的正人君子，可萧垣越是对姜婉不同，他越是担心。
“好，我跟你去。”
萧二娘扶着萧垣去东厢房坐下，姜婉拿了药箱，坐在小几另一边，给他诊脉。
“这个情况是有点少见。”
她又详细问了萧垣的病情，事无巨细的都记录下来。
斟酌很久，姜婉开始开药，拿给花灵看：“你看这个和楚姨的药方有什么区别？”
花灵仔细看完：“有点区别，不过楚神医说，都可以试试，她的药方并不细致，你和张太医的药方几乎一样。”
“萧垣，你得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姜婉转头看向坐着萧垣，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又补充了句，“你得替你娘想想，你爹现在在洛城，萧家得靠你撑着。”
萧垣垂目：“好。”
他害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说些不该说的话。
两次病重，母亲的念想，萧垣真的动摇了。
父亲为了他和母亲接手洛城的案子，两个妹妹为了他和母亲，东奔西跑，想尽办法游说姜婉。
他们做的，萧垣都知道。
“既然要好好养病，我们就先告辞了。”顾淮不知道为什么，萧垣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就是越看他越不顺眼。
姜婳跟着道：“三娘也累了半天，这眼瞅着就要到晌午，萧家事多，也不能麻烦你们招待我们用饭。”
“不麻烦的。”萧垣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姜婉。
顾淮额角微跳，冷着脸道：“我母亲身体也不好，婉婉还要回家去看她。”
姜婉知道顾淮在吃醋，顺着他的话说：“我们下次再来，等你身体好了， 萧夫人痊愈，我们再来。”
“好。”萧垣满心失望，她终究是不属于自己。
“告辞。”顾淮抬手，牵着姜婉匆匆出门，看不到萧垣才慢下来。
姜婳跟在身后，小声问霜雁：“你家三爷在家也这样？”
霜雁不知道怎么说，抬头看向前面，姜婉也正好回头，无奈对着姜婳道：“二姐姐，你别取笑我了。”
范家的案子还没有宣判，姜婳不好走动，坚持不去顾家，坐晋王府的车回去就好。
送走姜婳之后，姜婉望着远去的马车：“大理寺还要查多久？”
“需要时间，范家不断有人求饶坦白，证据越来越多，和魏贤也有关系，陛下的意思是不着急。”顾淮说完，扶着她上车去。
回到顾家，海棠在门口等着，迎着他们进来：“三爷少夫人，大爷和大奶奶在青莲苑等你们，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走。”顾淮和姜婉对视一眼，转向往青莲苑去。
他们刚进屋，顾潭和孟氏齐齐站起来：“你们回了。”
顾淮和姜婉过去主位上坐下，并对他们道：“你们也坐，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关于陈家的事，顾潭很清楚其中的轻重，点头和妻子孟氏一块坐下。
顾淮开门见山的问：“萧左相怎么看？他相信陈家的话吗？”
“不是很相信。”顾潭神色凝重，抬头道，“不过有路大人帮我们，魏贤这个时候也不敢现身，他找不到突破口。”
“漕帮的税银清点完了吗？”
“清点完了，数额巨大。”
姜婉若有所思，问了句：“有多少？”
孟氏回道：“八百万两。”
这个数目惊到了顾淮和姜婉，齐齐道：“居然有这么多？”
顾潭道：“潘大主动交代的，昌平侯世子有太子手谕，帮助协查漕帮的税银，潘家将他五个手下全出卖了，萧左相的意思是，是太子在陛下面前替潘家求情的，弃车保帅成功。”
“潘幼娘和岳十郎的婚事是不是提前了？”姜婉想起李大人说的事，太子撮合潘家和昌平侯府。
这次潘家由太子出面保住，岳世子也在洛城，岳十郎月底要去陈郡，婚事不可能推迟。
“提前了， 具体什么日子，还没有定。”孟氏之前和昌平侯府的岳少夫人在银楼里碰到过，实在甩不开，却也打听到了一些事。
“听岳少夫人的意思，在岳十郎离开前会完成婚礼。”
四个齐齐沉默，李安固然打了个漕帮措手不及，最大的头目潘大居然能全身而退，实在令人气愤。
漕帮的油水是公认的多，潘大还敢带人贪污税银，皇帝居然同意放过潘大，这说明太子的话在皇帝面前还是很有用的。
“或许淑妃也出了面。”顾淮忽然出声。
“淑妃的话有用吗？”顾潭有点怀疑。
孟氏陡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不是淑妃说的，而是三皇子说了什么。”
见他们都看过来，孟氏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解释：“别看小孩子人轻言微，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也很有用，不一定是提到了潘家，或许只是提起他母亲和吴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