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爷趁着几个孙媳妇都不在，干脆直说了：“感情再好，能有你和谢氏好吗？他们的婚事，是你媳妇定的，感情能深到哪里去！真要是深情，绿蓉的孩子哪来的？”
绿蓉的事情，顾望当然不能说，毕竟当年父亲就不同意，他们暗中帮薛家，要是知道绿蓉是薛家唯二的血脉之一，怕是当场要送绿蓉去天牢。
沉默的几瞬，给了顾老太爷信心：“你看，其实你也知道，三郎和他媳妇是有感情，但三郎娶了别人不照样也是这样，但凡那姜氏肯容下绿蓉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至于亲自与你说这个话。”
“父亲！孩子的事情不着急。”顾望比妻子都要了解儿子，他能感觉到，儿子对三娘是不同的。
“不着急！你是不着急！我呢？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我就是想在闭眼之前，看到了三郎的儿子落地，不行吗？”
顾老太爷的声音陡然高昂，语气也颇为严肃，说话太急，喉咙撑不住，便咳嗽起来。
顾老夫人倒了润嗓子的汤品，送到顾老太爷嘴边，安抚道：“你这老家伙，也知道一大把年纪了，吼什么吼，三娘的性子咱们都知道， 她是容不下妾室么？
明眼人都知道，是三郎不要的，那个霜什么燕子，还有个模样俊俏，读过书的，叫什么黄鹂，不都是三娘给三郎准备的通房吗？
老实本分的有，美貌有才的也有，三娘这不是用了心的吗。”
“你什么时候和三郎媳妇关系这么好了？”顾老太爷喝了汤，转头问老妻。
接过他递来的空碗，顾老夫人嗔怪：“我和哪个孙媳妇的关系不好？大郎媳妇，二郎媳妇，都是在我跟前伺候过的，三郎媳妇刚进门，我可为难过她？”
顾老太爷下意识就道：“那不是她之前跟在老大媳妇身边吗。”
以前顾老夫人会生气，如今发现没了谢氏，顾家交给姜婉，一切照旧，心情莫名畅快不少：“是，这不是老大媳妇回娘家了吗？三郎媳妇现在管家，有什么问题，她都是来问我的，也是我帮衬的，大家可是看在眼里的。”
她看向顾茹问，“是不是，茹娘？”
顾茹回道：“祖母和嫂子的关系一直挺好的。”
其实是先前有母亲在，祖母压根为难不到嫂子，现在母亲走了，顾家没嫂子不行，还不是因为嫂子有用。
顾老太爷被堵住了嘴，有点不高兴：“我催下三郎怎么了？她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还不让妾室生孩子，我说两句不应该吗？”
“该！该！”顾老夫人给他倒了茶水递过去，“你先别激动，给三郎纳妾这个事急不来，他们才成婚多久？当年我嫁给你，也是隔了一年才怀上的，你看二郎媳妇，进门两年多了，现在还没动静，也就大郎媳妇肚子争气，进门三个月就怀上了。”
手里握着热茶杯，顾老太爷继续听老妻分说。
“咱们顾家好歹也是名门世家，规矩不能乱。让庶子先出生，外面该怎么笑话我们顾家？三郎是长房长子，纵使一脉单传，也不能着急，三年无所出，咱们再考虑这个事情。”
顾老太爷放下茶盏：“那不行！怎么能等三年那么久！三郎这次去边疆，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给……”
见陈氏默默盯着他，顾老太爷熄了声，好一会儿才嘴硬道：“我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我想尽快看到三郎的儿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只想看到儿孙满堂。”
为了不让自己的目的太明显，顾老太爷叫了句二郎。
顾浊立刻抬头应声，顾老太爷神情不太高兴：“你和你媳妇成婚也很久了，而且你身边的妾室通房也不少，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你有个一儿半女的？是身体不行吗？不行的话，我给张太医送张帖子，让他过来给你看看。”
“不不不！不是！”顾浊紧张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我，我不是……”
他总不能说，他只想和自己娘子生孩子，那些妾室通房，大多是摆设，每次叫了姨娘通房伺候，也是让人送了避子汤来，盯着她们喝下去。
顾老太爷根本就不想听他说什么，摆摆手：“你读书也读不好，整日泡在女人堆里，我们对你也没什么大指望，赶紧多生几个儿女，陪陪我这个老家伙，也算是你尽的孝心了。”
提了二郎，那就不能提大郎，顾老太爷又对顾潭说：“你……算了，你媳妇替你生了一儿一女，已经够了，你以后对她好些，别整天和丫鬟在书房厮混。
你虽然是家里功名最高的，但今年秋闱，三个弟弟都会参加，三郎不用说，四郎也基本没问题，你就好好读书，多关心下妻子，别让你岳父家误会。”
顾潭莫名被点要用功，还要多关心妻子，心里烦闷，但祖父的话，没人敢不听，他也只能点头应是。
说完大郎，然后就是顾澄了，顾老太爷盯着他看了半天，又看了眼陈氏，见她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能算了。
“四郎年纪不算大，三郎弱冠才成婚，不着急，让你哥哥们生孩子就行，你就好好用功读书。”
“是，祖父。”顾澄心里有些失望，他还以为祖父会帮忙争取下呢。
站在顾澄身后的叶姨娘松了口气，她生怕老太爷要让儿子赶紧成亲，这时候儿子就一个秀才功名，能娶到什么好姑娘。
等以后进士及第，说不定也能被黄家姑娘看上呢。
乔氏余光看到叶姨娘得意的表情，生出满肚子的怨气，再看丈夫顾观，还望着叶姨娘和顾澄，频频点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完几个孙子，最后就是顾茹这个独苗孙女了，顾老太爷想了想，姑娘家可以在家里多留几年，没必要这么早嫁人，所以就收回了视线。
顾茹如释负重，差点吓死，幸好祖父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