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两河流域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乃是整个新月沃地当中的精华地带,自当年萨珊波斯取代帕提亚帝国以后,便成了其统治重心。
多年下来,其与亚述人,萨拉森人,希腊人,巴比伦人相互融合,缔造出了一个极为发达繁盛的辉煌文明。
富尔克男爵和伊万两人,此时正带着五千名萨拉丁“精挑细选”的精锐,护送着一支规模庞大的使节团向萨珊王朝的首都泰西封而去。
前不久,他们刚经过巴格达,于此地休整了整整一个礼拜,才得到萨珊王的召唤,得以去往相隔不远的泰西封。
一路上被这繁华的东方盛景迷得眼花缭乱,仿佛一群乡下土包子进了京城。
富尔克男爵颇有些感慨:“巴格达之华美,简直是我平生仅见,阿勒颇,亚历山大都远远比不上她,怕是那传说中的君士坦丁堡也就如此了吧。”
“也就比开罗略强罢了。”
伊万轻笑了声,神情有些复杂:“你倒还有心思关注这些。”
“图古尔特那个老家伙,在巴格达会见群客,上蹿下跳,竭力鼓吹所有拜火教徒都应团结一致,向法兰克人出兵,这恐怕不会是萨珊王想要看见的。”
“但我听说那萨珊王是个讲规矩的,对他再是不满,也不会违背道义对他出手,使节团迟早是要离开的,留在埃兰沙赫尔,要跟鞑靼人血战的唯有我们,届时我们怕是会沦为萨珊王泄愤的对象。”
富尔克无奈苦笑:“事已至此,我们哪还有选择的余地,这五千‘精锐’里,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你我呢。”
伊万神情微冷,轻笑道:“我故乡的神父曾说,即便是蝼蚁也有苟且求存的意志,我就不信这被丢出来当弃子的五千兵马,就甘愿落得个被推上异国战场当耗材的下场。富尔克,我的心腹都被萨拉丁扣下,如今,我能相信的人唯有你一个,但现在的问题是,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伸出一只手。
富尔克会意,跟他碰了下拳:“唯死而已。只是...你想让我相信你什么?”
伊万忍不住笑道:“信我能收拢这五千兵马的人心,将这些人真正作为你我兄弟二人的班底,在这埃兰沙赫尔建立起一番属于自己的丰功伟业?”
“好吧。”
富尔克耸了耸肩:“说实话,我不信,但我会帮你的。”
他觉得伊万这豪言壮志实在太不靠谱,就凭五千征召兵,能做成什么事业?能活下来便不错了。
伊万骂了句“扫兴的家伙”,又郑重分析起局势来:
“我听说,那东方来的鞑靼人极为凶悍,一改草原游牧攻城疲弱,缺乏铁器,甲具的缺憾,已然攻灭了那喀喇契丹国的首都,逼得那契丹汗耶律直鲁古向萨珊王俯首称臣,以换取支援。
结果萨珊王派了两万波斯军队支援过去,被那鞑靼人轻易便屠了个干净,头颅都被割下,筑起了一座人头塔,即便是库曼人都不如其野蛮残忍。”
两河流域的土地肥沃,城市发达,许多驰名欧陆的丝绸,瓷器,其实都产自于此,虽比不过真正东方来的精美,但也催生出了颇为发达的工商业,往来客商不绝,消息也最为发达。
他一路走来,听着东方的传说,方知晓这鞑靼人绝非他原想的库曼人这等游牧民族可相提并论的。
富尔克点头道:“鞑靼人凶猛,铁甲重骑,远射轻骑皆备,还有诸仆从国提供甲士步军,就凭萨拉丁给予我们这五千连人手一件头盔都凑不齐的‘精锐’,真上了战场,怕是一个回合下来,就要被鞑靼人击垮,割了脑袋筑塔。”
伊万正色道:“没错,若是听萨拉丁的安排,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死路一条,我们需要时间训练他们,需要装备武装他们,把这些残兵整训成一支精锐来。”
富尔克皱眉道:“但这需要很多钱。”
伊万冷笑了一声,看向一旁的使节团:“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钱财多的是,而且萨珊王绝对乐于见到这些到处收买自己臣民的老东西,突发急病,暴毙而亡。”
...
遥远的东方,新崛起的游牧之王正磨刀霍霍,准备西进。
而在埃及,即将拿下开罗城的十字军之王,也即将戴稳属于自己的金冠,将视线投向北方,东方的沃土,一如那双头雄鹰,两路并进。
开罗城下。
三首魔龙拉冬喘着粗气,降落到地面上。
他温驯地垂下一颗头颅,任由背上的骑士“拾阶”而下,落到了下方等候的日蚀背上,这匹马儿有些不甘地瞪了拉冬一眼,心中有气又不敢撒。
自从有了这三颗脑袋的魔龙以后,它这地狱神驹再是神骏,也没了竞争力,只能沦为次要的代步工具。
洛萨骑着日蚀,观战了片刻,便又返回到营帐里歇着了,此战毫无悬念可言,经历了昨日巨舰世界里的英军远征军这样强大的对手,再跟这些土鸡瓦狗对阵,总感觉有些提不起精神。
此时的开罗城,各处城堡,塔楼,都已燃起熊熊大火。
攻城塔,攻城梯,攻城槌已靠近了城墙。
随着一架攻城云梯搭在城墙上,那挂钩嵌入城砖缝隙间,数名守城士兵抱着推杆对着云梯猛砸,眼看着云梯即将被推开,维内托一马当先,蹿上了城头。
他一把抓起一名守城士兵,把他当作武器一丢,撞得身边数名守军连连后退,身后数名披重甲的瓦兰吉卫队跟上,很快就在城墙上站稳脚跟。
战斗进行得异常顺利。
看这架势,拥有完备防御设施,且有着足足五万守军的开罗城,自今早十字军于开罗城郊扎营开始,怕是要不了一天功夫,就要被攻破了。
“卢塞尔大师,快出手吧!”
被称作卢塞尔的施法者,在一众卫兵的拱卫下,心中暗暗叫苦,他哪里知晓这法兰克人竟如此恐怖,有心想逃,但看着身边这些名义上保护,实则监视的卫兵手中明晃晃的阻魔金利刃,又熄了这个心思。
“火焰,召来!”
他吟唱起咒语来,试图获得古老的塞特神的神力。
片刻之后,一个巨大的火球便被他凝聚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的守军士兵们,立刻欢呼了起来,他们不知这火球术的含金量有多高,只知道自家也有施法者,能跟敌人掰掰手腕,所以心中便有了定心丸。
卢塞尔大师心头暗叫侥幸,近来向古神们祈祷,罕有这么灵验的,正打算将火球丢到城头厮杀的法兰克人当中,就感觉一阵狂风呼啸而至。
下一刻,他的头颅便跌落在地。
那凝聚在他头顶的火球术,砰的一声便炸了开来,原本还在欢呼的萨拉森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被狂暴的火焰所吞没。
站在塔楼之上,缓缓将剑刃收入鞘中的切里妮娜,冷漠地看了此地一眼,便乘风而去,滑翔进开罗城内。
她的目标很明确,便是那萨拉丁同父异母的弟弟,法尤姆行省的总督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