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义兄弟的归来,让江家提前进入过年的欢庆中。
儿子大了离开娘,江黄氏既欣慰又心酸。半年多没见到两个哥哥,让妍儿充满了怨念,撅着嘴寸步不离地跟着两个哥哥,生着闷气不话。
晚饭的时候,江安义做了满满一桌好吃的,才让妍儿阴转晴,边吃东西边埋怨不停,江黄氏不时地插上一嘴,江安勇只得低头傻笑,不敢还口。
这次在仁州,李庄的规模让江安义很是心动,他也想学李家那样建起一个百年基业,未雨绸缪,不妨现在就开始先动手。
此次带安勇回来,江安义不打算让弟弟再回到安阳府,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家中需要一个男丁持撑门户,看安勇这半年来的变化,家中的事情可以放手让他去干。
吃罢晚饭,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江安义把有意将上次看中的钓鱼地建成庄园的计划跟家人了。这半年,江安勇在王府卫队中操练,不仅武艺见涨,眼界也开阔了许多,正想着大展身手,哥哥的想法正好让英雄有用武之力,竭力赞成。
江黄氏道:“这半年家里又是平山又是挖塘,开销不少,娘盘算了一下,年底剩不了多少银子,哪有钱再起庄子?”
“钱不成问题”,江安义想到埋在房间地下的宝石,实在不行拿出一两个,至少能换一两万两银子,只是这东西来路不正,要心行事。
第二,江安义前去探望石头一家。石头一家被安置在江宅后面,恰巧就卡在前往那块盆地的路上,田地和宅院都按承诺兑现了,石头一家很满意。江黄氏收到儿子的信,得知石头一家因为帮儿子的忙才帮到这里,越发另眼相看,待他们如同汪伯一家。
眼看就是过年,一大早,妍儿就和三舅的丫头花儿在院里拍手唱歌:“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家里的事江黄氏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用兄弟俩经手。如今江家除了汪伯和石头一家四十多口人外,汪伯还陆续地挑了些朴实能干汉子在家中帮忙,如今的江府有点像大户人家了。
在家里转了一圈,江安义发现自己成了多余的闲人,什么事都插不上手,想起来的时候余师让自己带了家信,江安义到马棚牵出木炭准备上趟县城。
刚走出两步,就被妍儿看到了,立时粘住不放。江安义有些踌躇,去余府带着妍儿有点不合适。江安勇闲得无聊,也想出门溜溜马,江安义让弟弟带着妍儿先去郭府,自己从余府出来后再一起会合回家。
余府家主余知仁亲自接待,热情得很,两家的关系因为酥白壁的缘故更加牢固。
吃过午饭,江安义从余府告辞出来前往郭家,郭家的午饭还在进行中,郭海清亲自相陪,笑眯眯地听着江安勇吹嘘在王府里的见闻。
郭怀理拼命地替妍儿夹菜,碗中堆得高高的,妍儿吃得满脸是油,眉开眼笑。
江安义的到来让饭局提前结束,喝着茶,郭海清了一个坏消息。三清观的阳和真人在十一月底羽化登仙了,他的徒弟明清续任了观主之位。
由于酥白壁被遍卖,神仙饵丧失了吸引力,三清观香火变得冷清,日子举步维艰,不少道人离开三清观另谋出路了。明清续任后,放出话,明年正月十五上元官圣诞向外出让酥白壁配方,每份一千贯,共卖十份。
“消息可真?”江安义一惊,如果酥白壁的配方为大众所知,那价格必然一落千丈,没有了酥白壁的进项,家中仅能维持平衡,根本拿不出钱来兴建庄子。
郭海清胖脸缩成包子,愁眉苦脸地道:“应该不假,百珍楼的徐老板是我多年好友,他是三清观的大香客,他亲耳听明清真人的。”
江安义默然不语,郭怀理急道:“那咱们那么多家分店岂不都要关门了,这下亏大发了。”
酥白壁大卖,分店开了二十七家,除了德州外,仁州、方州、平州、福州、魏州、孟州、娄州都有分店,摊子铺得很大,今年大部分收入都投在开设分店上,如果关门,定然元气大伤。
江安义想了想道:“先不急,就算三清观卖出配方,咱们也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回旋。商路打通不易,就算不卖酥白壁,我们也能留作他用。”
郭海清赞道:“安义这话的透亮,我想先把竹艺生意顶上,维护一段时间再,只是不知余府是怎么想的。”
挠了挠头皮,郭海清道:“听走北路的朋友北漠今年遭了白灾,朝庭鼓励商家前去与北漠做生意,可惜我家的生意搭不上这条线,要不然能发一笔大财。”
江安义现在急需用钱,问道:“和北漠做生意什么最攒钱?”
“除了粮食和铁器禁运,酒、茶叶、绸缎布匹什么都行,据今年朝庭开了粮禁,能把粮食卖到北边最攒钱,可是一般人玩不起。烈酒在北漠卖得好,今年大冷,烈酒越发好卖,一坛酒能换回半坛银子来。”
“别看北漠是草原,金矿、宝石矿可不少,随便划拉一下就能发大财。”到生意,郭海清两眼放光,着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烈酒,江安义心头一动,问道:“什么酒算得上烈酒?”
郭海清眼神一亮,对这位江状元他充满信心,从竹扇到酥白壁无不见证了江状元创造的奇迹,莫非这一次又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
有些东西用话不清,郭海清冲着郭怀理道:“去,把酒窖最里面的那坛贴着红纸的碧罗春酒叫人搬来。”
功夫不大,两斤装的酒坛摆在桌上,四只大碗倒上碧罗春。
碧罗春,大郑四大名酒之一,与黄酥醉、琼州液、明月香齐名。酒倒入杯中色做碧青,香味扑鼻,入嘴一股醇香随喉而下,比起村酿不知浓郁芳香了多少倍。
江安勇喝了一口,赞了声“好酒”,一仰头,一大碗酒入了肚。江安义看得直摇头,安勇这好酒的毛病算是彻底落下了。
碧罗春酒在酒窖中存了不少年份,酒液粘稠挂壁,一碗下肚,江安义感觉有点发昏,那边江安勇又自己给自己倒满一碗,一干而尽。
妍儿好奇地抽着鼻子闻着,道了声“好香”,郭怀理拿了个茶盅倒了半杯给妍儿,妍儿呷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连声呼“辣”。
江安义知道大郑国的酿酒工艺是蒸煮、曲酵、压榨三个步骤,家里的仆妇也会用糯米酿造米酒,昨晚上自己和安勇一个人喝了一大壶,就连妍儿也喝了半碗,那酒水,跟糖水一般。
碧罗春比自家酿的酒浓了不少,喝到肚中有股暖洋洋的热气,这就是烈酒?江安义在脑海中比较了一下妖魔喝过的酒,碧罗春所能带来的感受算不上什么烈酒。
妖魔记忆中制酒的方法多了一个蒸的过程,是否有效,江安义也把握不稳,要回家试试再。
郭海清满怀期待地等着江安义出他会酿碧罗春的话来,可是坛里的酒都被江安勇喝光了,江安义依旧若有所思的样子。
郭怀理忍不住了,道:“江,你是不是在书上看过酿碧罗春的法子?是的话那就发财了。”
大郑近二三十年来算得上太平,加上老保佑,大体上风调雨顺,百姓温饱不愁,酒逐渐成为日常消费品。大郑允许百姓酿酒,但对出售的酒水课以重税,每斤百钱酒税,朝庭每年收取的酒税不下于百万两,占整个税赋的二十分之一。
碧罗春五两一斤,除去成本和酒税,至少有三两多的纯利,简直跟抢钱似的。碧罗春酒坊每年能出产酒水五十万斤左右,酒税五万多两,净利在一百五十万两,难怪郭家父子看着江安义两眼冒光。
斟酌了片刻,江安义开口道:“我不知道酿碧罗春的办法。”
郭怀理泄了气,叹道:“江,闹了半你也不会,费这么大劲。”拿起碗,将剩下的酒倒入大嘴中。
郭海清比儿子沉得住气,紧盯着江安义,果然从江安义嘴中听到一句振奋的话,“我知道一种提纯酒水的法子,没试过,不知道行不行。”
一口酒水从嘴里飙出,郭怀理连连咳嗽,连连埋怨道:“江,你以前话可不这样大喘气,这当了官,毛病就多了。”
郭海清的细眼立马变圆,酒水提纯,这是多少代酿酒人和饮酒人的梦想,这其中蕴藏的财富足以让家族累世富足,甚至让王侯为之疯狂。
以异乎常人的敏捷站起身,郭海清抓住江安义的手,不迭声的道:“试试,现在就试,要什么东西我立刻让人准备。”
江安义笑道:“今可不行,还有些器械要打造,三后,让郭兄来我家,看看结果如何?”
郭怀理跳起来,道:“不用三,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看看干娘,走走走,别耽误功夫,安勇,你别骑马了,坐我的马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