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嗬嗬，很美国
庄梦晓也跟着大家笑了几声，然后强止住笑，很从容地继续说：
“胡博士当然清楚，和人一样，城市也有胸腰和四肢，更有自己的脸孔。而能给人最深刻、最直观印象的，当属脸孔。美人之为美，首先美在脸孔，让人一见而惊艳。城市也是这个道理，一失掉美丽的面孔，其余则无足论了，显得很平常。举个例子，就说杭州吧，西湖是它的脸孔，如果把西湖填了，它还能让人感受到`浓妆淡抹总相宜\\u0027吗？”
会议室里掌声又起。这些话，在大家心中引起了共鸣。连埋头做记录的省府秘书，也抬起眼兴奋地瞧着庄梦晓，难掩赞许之意。
何婷婷巧妙配合，进而发挥道：
“古人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是形容本色的美。这种美，自然，耐看，富有魅力。五行园就是这样。而有人想用高耸的现代建筑，用玻璃墙，来改建它，那等于是把一位真正的美女毁了，而无聊赖地弄出一个`人造美女\\u0027。这岂非是在做蠢事？”
何婷婷话音刚落，立即引来一阵喝彩，好多人喊起来：
“对，对极了！”
“要五行园！不要人造美女！”
“喂，那个蠢家伙，收起你的蠢理论，滚吧！”
后边这句说的是哪个人是明摆着的。大家的眼光，一齐投向了胡子云。刚才他又冒大汗又憋不出话来，尴尬至极，此刻该是怎样一副狼狈相？
不料，情况出乎众人意料。只见胡子云站起来，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说，“蠢，蠢，我确实蠢！我背叛了自己的职业良心，刚才说了一堆蠢话。这里，我向诸位道歉！”说着，低头鞠了一躬。挺绅士的。
让大家更料不到，胡子云接着向莫思、金戈道：
“二位，对不起，我丢丑了，有负你俩重托。好在我当时就说过，恐怕辩不过人家。瞧吧，果真如此。我想二位不至于怪罪我吧！”
胡子云此话一出，满屋皆惊。
居然有这样的丑事！自己有啥馊主意，不能用自己的嘴来说，干嘛要雇别的人来当嘴巴？要不要脸皮？
莫思和金戈，好似当众被剥下了内裤，只恨自个儿没有土行孙的本领，立马遁到地下开蹓。
胡子云这会儿的表现，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我走了！不玩喽！”
胡子云急急挟起皮包，撂下这话，便起身往外走。不管身后有多少笑声追逐，浑不在意，只管挺胸膨肚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嗬嗬，很美国！
俗谚云：倒驴不倒架，此之谓乎？
胡子云走了，大家把注视他的目光收回，转而注观莫思和金戈。金戈垂着头，一声不吭。上一次，黎一鸣邀集座谈时，他和陈勇已经被“薅”出来，揭穿了底牌，揭他的人，现在个个在场，他哪有胆儿再冒冒头给自己找不自在？加上胡子云刚刚又把他提溜了出来，他正苦于躲无处躲，哪敢再作声？比较起来，同样陷在难堪境地的莫思，就不如金戈聪明，不如金戈知缓急，不如金戈懂得拿捏进退＿＿就是说，他更蠢！
胡子云使自己及金戈出了丑，露了马脚，莫思先是气沮，又脸红又丧气。然而看了一眼台上端坐着的陈邦达，立刻来了精神。
“真是笑话，我干嚒有话自己不说，要借胡子云的舌头来说？”莫思摊了摊手，抖了抖肩，不自觉地模仿了话剧演员的一个动作，尽管相当生硬、笨拙。“不过，我真有话要说，请听好了！”他大声说，又再生硬地摊了摊手，抖了抖肩，仿佛对刚才的动作不满意，要改写一遍。
有几个了解他的人，笑起来了。这几个人，私下里提起莫思的时候，通常把他的名字攺了一个字，称作莫想（和马骐不谋而合）。意思是，怎么，想要叫莫思说正经话，办正经事？唔唔，你就莫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