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你急得要跳江也没用
马骐一连喝了几口水。话筒一连哧拉哧拉地响着。那是对方在说话，很急促，估摸是急眼了。马骐这时脸上倒现出了笑影，边听边怪笑着点头，像孙悟空见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享受得不得了。最后，从写字台上跳下来，以惊喜的口气说:
“哎哟哟，真想不到，照片竟然能卖钱！呵呵，我好开心啊！还居然能值十几万呐！俺的娘耶，就是说，我要发大财了，立马要变成富翁了，对不？”
他用力翕动着鼻子，眯着眼睛，哼起《十五观灯》小调来，还故意弄得奇腔怪嗓的。然后，对着话筒调侃:
“局长，尊敬的牛爷局长，听出来没有，我陶醉啦！他妈的真陶醉啦！很逼真！很出彩！很逼真很出彩很有语病的陶醉！”
话筒里传来了碎碎的笑声。想必对方很满意，也很得意吧。
不料，马骐突然敛起笑容，改了声调，朝话筒大声喊:
“哇，你笑了？可你笑早了！听着，那盘录相是为了给丑人丑事留个影的，压根儿不想用於交易。你，还有你后边的那几个不如阿q也不如西门庆的大名人，就别耗神了。”
话筒又哧拉哧拉响了一阵。马骐从容地把杯放下，用手指笃笃地有节奏地弹着桌面，不出声地笑着。然后，用不屑的口气说:
“听不听由你。我提醒你一句，你这辩解已经不新鲜了。当时，你那位糟老头名人，准确点说，是糟老头搂着的那个姑娘，她年龄虽嫩，可玩这套很老练。她就用你这一套话糊弄我们，说我们是玩拼图，是搞图片与语音伪搭……嘿嘿，假如比一比笨拙劲儿，那姑娘远不如你。可是，她尽管有那么点小聪明，一闹明白我们不是江湖人士，就登时傻眼了。怎么，你也想让我给你普及点专业知识？”
对方显然冒火了，话筒里的哧拉声，脉冲式的不断上窜。马骐听了几句，终於失去了耐性，对着话筒喝道:
“你急得牙床出血也没用！气得要去跳江也没用！啧啧，听你那口气，好怕人哦！难道你是吃了伟哥了？可是，我可不是受人恐吓长大的！索兴告诉你吧，我们还有货哩，是有关别墅、游艇和不正经的男女的录相。你要不要也来番恐吓？有什么杀伤性武器，讹诈性武噐，不妨全搬出来。我们等着呢！没人怕！”
马骐不再说下去。话筒里静了片刻，好像声音被冻住了。又过片刻，传出声调很响的吆喝声。张小颖只听见了一个词：狗仔队。其余的嘶啦嘶啦听不清。
她抬眼瞧瞧马骐，见他脸露极鄙夷的神情，却忍耐着，不打断对方。最后，那边的嘶啦声消失了，他才从桌上跳下来：
“呸！呸呸！”他先大声吐三口唾沫。“牛局长，你是看港片看得过多了吧？哈，称我们狗仔队哩，多唬人呀，你也配这么喊！你要是真吃了伟哥，就赶快去找那个常和你偷腥的演员发泄去，别在电话里装硬。我，老马，只负责用镜头记录你那只要屁股而不要脸的行为……”
这时，那边一定是气馁了，突然软下来，咕噜了几句。马骐再次坐到桌子上，听那边咕噜完了，嘻的一笑，道：
“哈哈，笑煞死人也！你也晓得对付不了民众的愤怒了？”说到民众这词儿，他拍了拍胸膛，接着道，“听口气，你把风度全丢了，刚才撑硬，这会儿严重缺钙，像在乞求。嗬嗬！不过，我老马知道你这是在变花招，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对方又咕噜了两句。
马骐把话筒倒到另一只手上，抬腕看看表，说：“嗨呀，啰嗦了二十多分钟。好了，好了，牛局长，敝人得忙工作去，不和你玩了。”
话筒里响起急促的话语声。
“噢，你还没死心？好，我最后回答你吧。想买照片和录相，没门！连门缝都没有。”
对方沉默了，声响全无。后来则挂断了。大约确实感到了无计可施。这边，直待话筒里连续嘟嘟响了八九声，马骐才把电话挂了。他的脸上，舒展着笑容。他觉得，这回等于玩了一场“逗”牛游戏，真够酣畅淋漓的。忒痛快啦！
一扭身，他才发现张小颖没走，还站在那儿，便诧异地问:
“哎哟，女士，怎么还没走？可别让俺钻石老弟等急了！”
张小颖说:
“瞅你那得意样儿！忘了这是上班时间，你想让我旷工呀？”
马骐搔了搔头，刚想答话，张小颖话头一转，指指电话，问他:
“谁？”
马骐想了想，才答:
“说起此马来头大！虽然该告诉你他是谁，但还是不说为好。危险的事，女孩家不宜掺和进来。你是没听见他有多仇恨我，最后竟恐吓我，哪一天非把我马骐嚼成碎渣渣不可！”
“还哥们儿呢，”张小颖撇了撇嘴。“不告诉拉倒。其实我猜也猜出个八九来。哼，劝你别小看女孩家，到时候说不定我还真乐意掺和一遭哩！”
马骐了解张小颖的个性，知道她不是在说玩笑话。可他真不想说。张小颖也不好再问，笑一笑，回了自己的编辑室。
马骐拎起那个装文稿的帆布包，看了看手表，轻哼着小调向楼下自行车棚走去。印刷厂离得不远，十点半前他就能赶到。他跨上车，轻快蹬着，不几下就拐出了大门。
“哈哈哈，”他边骑车边想，边想边笑。“莫思，这名字有意思。不过，这会儿改为莫想，就更靠谱了＿＿想玩猫腻从我这儿拿走照片？哈哈，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