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脑袋被驴踢了
好多天，姚娟都是忧肠百结。她的心绪坏透了。她那不堪的事儿，被拍了照，她和陈邦达的感情因而撞出了“天坑”，这对她而言，真是太糟心，太受伤了。况且她还有一怕，如果照片被人贴出去成为大众围观品，那样的话她脸皮往哪儿搁，以后可怎么在官场混？
她白天总是惶恐，夜间时常做恶梦。
幸好十多天过去了，没见照片被公示。她这才慢慢抛掉了心头的惊与怕。然而，她和陈邦达情感上的危机仍像铅块一样坠她的心，使她无法舒开眉头。
她现在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可谓风光之至。她最知道这风光是通过什么捷径得来的。
十九岁那年，她以单纯的性格和漂亮的容貌，被招入县委招待所。据当时的同伴回忆，“她那模样，长得就是讨人喜，不管走着还是坐着，看去都是一枝花。”有一次，地委书记视察时下榻在县委招待所，夸了她两句，夜间她便奉命去服务。怎么服务的，谁也没喳嘁，更不打听。这位地委书记官声甚好，人们都赞他既注重政治大节，也讲究生活“小节”，谁也不会猜测他会突破“男女之大防”，与一名女服务员生出什么八卦绯闻。此后，这位书记来的次数显见增多，总由姚娟服务。不出半年，姚娟被送进大学接受了两年时间的定向委托培养。学期届满，一纸文件任命她为招待所副所长。再过一年，跨度加大，当选地区妇联副主席。再过两年，升任地区城市建设局长。那位官声甚好的地委书记，不必细说，非陈邦达莫属。
在大学那二年，姚娟其实没曾听过多少堂课。她常被小轿车接走。派车接他的是已成了副省长的陈邦达。有一次司机碰见了熟人，熟人问他接谁，答曰：接陈副省长的干女儿。
说到这，就该知晓姚娟何以会飞得那么快，那么高。“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陈邦达就是送她扶摇直上的好风。至于两人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有一腿的，何须考证，反正是先有了她与陈邦达的情爱史，才有了她之后的升迁史，无前者即无后者。
还有一层内容，需要爆点儿料。姚娟有两个孩子，第二个是女孩，姚娟说这女孩是陈邦达闯进她那伊甸园的孽果。陈邦达欢喜万分，答应给这小丫设一份“成长基金”，这一点是两人口头协议中的一款重要内容。那天，陈邦达送给姚娟银行卡，就是为成长基金注资的。两人的口头协议还包括一款重要内容，是要把姚娟上调进某个省厅任要职，这一条，已经是顺利落实了的事情了。
如今的姚娟，从人生追求上说愈来愈贪婪，包括对物质方面的和肉体方面的，自不足奇。可是她头脑里尚有个更强烈、更疯狂的东西，那就是权力崇拜。一个人，如果皈依了权力拜物教，其野心就不会有餍足的时候，每实现了一个野心，便有另一个更大的野心像鬼魅似的在血管里搅动。姚娟的经历就印证了这一点。她如一株凌霄花，一株已经攀得很高的凌霄花，但她不满足已达到的高度，强烈地想要再往上爬，不断地爬，不断地往更高处爬。
这样，她就遭逢了一个苦恼而特别严重的问题。她今天的得意，是由攀附陈邦达而来；想要再窜窜高，还得凭借陈邦达来为她掇屁股。可是，她自己的糗事偏在这时暴露了，她还一时发了昏，硬是对陈邦达顶撞和挖苦，惹得陈邦达发了雷霆之怒＿＿这怎么得了啊？
想想这些，姚娟真是悔得肠子发青。
“唉！”她死劲地捶了一下头。“我这不是犯病么？这脑袋不是被驴踢了么？”
陈邦达是啥人物？说白了，就是个大脸猫。他享受她的时侯，像吃鱼一样，有滋有味，神情美美的；然而她一旦得罪了他，也许她就不再是令他贪馋的鱼了，而成了厌弃的鱼刺。每想至这里，她的心情就像蒙上了一层灰尘，非常之糟糕。
这天早晨，她就是带着这样的灰唧唧的心情，走进办公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