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殷勤献得属实没什么道理,更何况,三大娘这人给自己洗衣服,和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什么区别?
初九想都没想直接给拒绝了。
三大娘也不恼,脸上依旧挤着笑,“那九丫头,你要有事儿就召唤我啊,别客气。”
说罢,人就端着木盆往外走,直到离开院子,脸上的笑容才瞬间消失,刚才她心里真是恨不得把这盆砸在那死丫头的头上。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可能落得这个下场,被赶回娘家让村里人看笑话,回去后还被嫂子打压,爹也成天骂自己,这好不容易被接了回来,结果带走的东西全都被扣下。
还说什么王全要是出不来,那这些东西正好当作赔偿。
呸!
也不看那货值这么多钱吗!
可生气归生气,东西得拿回来啊,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幸亏她留了一手,回娘家就找了个箱子把值钱的都锁里头了,嫂子没有钥匙,打不开的,就当是暂时替自己保管吧。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那死丫头哄着去公安那儿撤案,把王全保出来才行。
到了洗衣服的河边,三大娘把衣服丢进水里,蹲下身搓洗,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小贱人,仗着有老太婆惯着了不起啊,没爹没娘的,早晚得好好收拾你一顿!”,似乎光骂两句也缓解不了心中的恨意,手下又使出了更大的力,把那脏衣服当成了方初九的皮。
“哥,娘在骂谁呢?”
东东趴在身后的草丛里,好奇地问着一旁的小辉。
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在时不时传入耳中,小辉看了一眼蹲在河边的娘,面色阴沉,没有立刻回答。
自从那个堂姐回来后,娘就一直没有高兴过,睡前都是唉声叹气的,而弟弟也不争气,才挨了两个手板就不再跟人对着干,明明是家里最受宠的,还有爹娘护着,奶奶又不可能真的为了赔钱货对他怎么样。
支起身子,小辉将面前的杂草拦腰折断,突然问东东:“你还想不想住新房子?”
东东点头,他当然想啊,可那个讨人厌的堂姐还在,怎么住?
听着弟弟天真的样子,小辉冷笑,恨其不争,接着若有所指道:“她不在了,那房子不就能住了?”
意有所指的话,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口中说出,反差感极大。
东东愣愣地看着哥哥,心跳咚咚的,他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知道,哥哥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而且,他也想住新房子,跟爹娘挤在一块儿晚上睡觉都不能翻身。
那要怎么让堂姐不在呢?
东东问出这句话后,小辉突然抿着唇笑了,赞许一般地看着弟弟,真上道。
想到那赔钱货上次在山里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真是白费他那么大的劲去弄来的酒糟了,不过,人总不能一直都那么幸运吧?
小辉示意弟弟附耳过来,在旁边嘀咕了几句,末了还不忘提醒道:“如果别人问起,就说是你自己想这么做的,别带上娘和哥。”
东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嗯,我记住了!”
兄弟俩又趴在那儿看了一会儿,等三大娘把衣服洗得差不多,才起身跟着一起往回走。
到了晚上,方家人也都知道三大娘被接回来的事,方老太太看向这个许久不见的三儿媳,尽管心中再不喜,可儿子中午求了半天,为了他们的小家,不得不同意。
只是,九丫头的心情也得顾着,不能叫她白受委屈。
吃饭时,老太太把三大娘叫了起来,“老三家的,这么多天也反思够了吧,今天当着大伙儿的面,你给九丫头道个歉,这事就算翻篇,咱们今后好好过日子。”
三大娘满眼震惊地看向婆婆,开什么玩笑,自己是长辈,给一小辈道歉?
初九听见这话,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夹着碗里的菜,倒是三大爷,见人没动,在她背后推了一把。
“愣着干啥,忘记你咋给我保证的了?赶紧的!”
三大娘深吸一口气,手指掐尖掌心,咬着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九丫头啊,三大娘之前做了糊涂事,你别往心里去……”
初九筷子一顿,终于看向她,唇角扯了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倒不是她大方,而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
气氛这会儿有些尴尬,东东坐在一旁,心里想着哥哥说过的话,谁让娘不好过,他就要让谁不好过,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望着初九的方向。
就在这时,大堂嫂突然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哟,这歉道的,好像有人端着架子不领情啊~”
“要我说啊,这事儿也是你初九做的不地道,当初你要是跟人王全成了,至于闹出这些事儿吗?矫情个什么劲儿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能胆子大到在外面对你动手动脚,谁主动还说不定呢……”
“啪!”
听着她这受害者有罪的言论,初九撂下筷子,“大堂嫂这话说的,就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似的,怎么着,苍蝇亲口跟你说的?”
“你!”大堂嫂涨红着一张脸,刚想反击,就见老太太去外面把水瓢拿了进来。
上回那个拍碎了,这是新换的,也足够结实。
大堂嫂只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起来,看了一眼旁边不吭声的公公婆婆和丈夫,不甘心地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倒是二大娘,看着桌上的交锋,心里暗自比较着。
看来老太太对这个孙女是不一般的好,估计想要随便找门亲事是不可能的了,可樱桃那边给的又实在太多,这事儿还真是不太好办呐。
接下来两天,家里倒是消停了许多,三大娘仿佛真变老实了一样,说话也不再劲劲儿的,还总是对初九嘘寒问暖。
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热情,初九直接跑去了支书那儿,借着问结果的机会,顺便躲一躲。
倒也是巧了,到办公室的时候,村长也在这儿。
见初九过来,支书招呼人过去坐下,又看向村长,“正好初九丫头来了,你那些话就跟她说去吧。”
“什么话?”初九好奇地看了一眼支书,又把视线停留在村长身上。
该不会是办学校的事儿村长不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