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絔毓裔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转身走进厨房,嗓音平静得像水:“进来吧,等我二十分钟。”
年轻人松了一口气,缓缓步入厨房。他站在门边,看着絔毓裔翻出干虾仁,拣出头尾最整齐的一撮,又将红椒剪成细丝,连虾油也是早前腌制封缸的老味道。他一边切料,一边低声说:“她年轻时,是不是跟我差不多高?”
“你妈叫沈瑶吧?总是穿一双黑布鞋,冬天也不换。”
“您……您记得?”
“她说虾仁吃多了会上火,但她偏偏能一口气吃完一大碗。”絔毓裔轻轻一笑,“我问她是不是饿坏了,她说不是,是热爱。”
年轻人怔了怔,随即嘴角翘起一个近乎哀伤的笑:“她现在吃东西,只能靠鼻子闻一点香气。”
“那我就做得香一点。”
锅里虾油微热,他缓缓放入红椒与干姜,顿时腾起一股呛鼻却让人垂涎的香。接着下虾仁,用中火慢煎至微卷泛红,再舀入鸡骨浓汤一勺,加入手擀的细面。整个过程,他动作流畅,不急不缓,仿佛不是在做饭,而是在祭奠某种记忆。
二十分钟后,一碗面就摆在了年轻人面前。汤面色泽鲜红而不油腻,虾仁像被阳光晒过的小船,浮在表面,静静地飘荡着。年轻人低头深吸了一口气,眼圈顿时红了。
“这碗……我替她带走。”
“她等着我?”
“她说,她愿意用最后一点清醒,把这碗面吃进梦里。”
絔毓裔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转身,继续收拾那口锅。年轻人离开时,门被风吹得轻轻摇动,他抬头望去,只见对方轻轻地向他鞠了一躬,那一刻夜风里,絔毓裔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三十年前的笑声。
第二天,清晨还未破晓,阿梓就发现絔毓裔正站在后院石台前,手里拿着一束蓬松的葱苗,嘴角微勾,神情极其专注。她走过去,悄悄问:“今天做什么面?”
“我想试一款新的。”他说,“昨天那年轻人让我想起一种我没做过的组合——‘葱香藕片干拌面’。”
“葱和藕?你确定它们合适?”
“谁知道?不过他们俩都脆,都有股淡淡的甜。”
他将藕片切成薄如蝉翼的圆圈,用盐水泡去淀粉,再烫熟,搭配小葱段下油锅爆香,然后混合特制的酱油与花椒油轻拌,让热度将藕的清甜与葱的辛香激发出来。
“这种面没名字吧?”阿梓打趣。
“叫‘意外之欢’。”絔毓裔笑道。
中午来了一对情侣,男孩点了这道新面。他吃完后对女孩说:“像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意外得要命,但后来我一直记得。”
女孩害羞地低下头,男孩则朝絔毓裔大声说:“老板,你这面好吃得让我想结婚。”
絔毓裔笑而不语,只是在案台上刻下了两个字:“欢喜。”
天色晚下来的那日,街头开始飘雨。絔毓裔看着窗外细雨丝丝,忽然放下锅铲,拿起一个纸本,慢慢翻阅。他在记录今日每一道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