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固川回到府中听说谢钺已经回来了,有些诧异去寻他。
“我以为你怎么也该在府里用完午膳才回来,还想着下午去接你呢。”
他看到谢钺坐在亭中,走上前问道:“家里有事?”
“贺固川,你觉得路行风这个人好吗?”谢钺抬头问道。
贺固川不解地坐下身:“我和他不算相识,那日听你说的,你不是和他挺熟吗?”
谢钺继续说道:“我是在想,他去找我哥,真的可以信任吗?”
贺固川垂眸:“他和我不熟,但勇毅伯府却有些说法,想听吗?”
谢钺眨眨眼,不是很明白。
“勇毅伯是先祖皇帝的左赤卫将军,当年随着先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在富庆被围困,当时的战局,他若是败了,先祖皇帝也就没有胜算了。
他领兵苦守富庆三个月,直到援军赶到,才脱困。”
谢钺当然知道这个:“我知道,当初富庆不能丢,但又无法援助,只能让他死守。
我原来就好奇过,这么大的军功,怎么会只封了伯。”
贺固川握住他的手:“因为他没有粮草,为了守住富庆,他……屠杀了城中百姓。”
谢钺吃惊的看向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战争永远都伴随着血腥,屠杀百姓,勇毅伯肯定做错了,但对于当时他而言,也没得选……
“先祖皇帝建朝之后,封了他勇毅伯,没让他继续领兵,可勇毅伯府却一直都有怪事发生。
他总是会在府中看到,那些被他食入腹中之人,没几年便病故了。
可这件事就像诅咒一般跟着勇毅伯府,他们家的男丁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活过四十岁的。
所以人丁越来越单薄,到了路行风便只有他一个独子。”贺固川说道。
“我从没有听过这些事……”谢钺皱眉说道。
“史书怎么会写他为了守住富庆啖血食肉呢?而且城中已经没了活人,这件事想要压下去,太简单了。”贺固川说道。
“那你怎么会知道呢?若是皇家想压下这个消息的话?”谢钺不解。
“因为勇毅伯府总出疯子,皇子是不准和他们相交的,不然路行风和我年纪相仿,本该相熟的。”贺固川说道。
谢钺挑了下眉,这倒也说通为何路行风只跟着哥哥了,仔细想想,好像京中确实没有哪家和勇毅伯府相交甚密。
“怎么好好的想起来问他?”贺固川不解。
“哦,只是娘叮嘱了两句,她似乎不是很相信勇毅伯。”谢钺说道。
“为母的直觉吧。”贺固川拉着他站起身:“用膳去。”
“你今日去宫中有什么事吗?”谢钺问道。
“何公子身边的箭使招认,是他和何公子有仇,伺机下手杀的人。”贺固川说道。
“谁信?”谢钺冷哼一声。
“没人信,这件事现在季成析也盯着在,交给了刑部,不会轻易结案的。
不过这个箭使如此认罪,你到又更干净些,过段时日我们就能离京了。”贺固川说道。
谢钺这次回京心中一直有事,用完膳也闲不住,他突然想起答应过康匤带他去见莫太医的。
康匤一开始看到谢钺而来,还准备转身离开,听到他说是领着自己去见莫神医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你等等,我取一下这些年的札记,虽有师父指点,却还一些无所获。”康匤进了屋中,整理衣冠,走到桌边,取了札记才规矩出门。
谢钺看着他的姿态,眼神中有了一丝困惑。
虽然之前哥哥和贺固川都说,莫太医和莫大夫只是同姓很是常见,但他们的反应明显两人应该相识才对。
可看康匤这反应,却似乎真的不认识。
“小侯爷,走吧。”康匤难得露出笑意。
“你这模样倒真少见。”谢钺打趣说道,领着他就出门了。
莫苍术听说谢钺来了,连忙走到门口迎接:“太皇太后今日还吩咐老夫,要记着去帮小侯爷看看肩膀处的旧伤。”
谢钺受宠若惊地眨眨眼,显然没想到太皇太后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这位……”莫苍术看着康匤问道。
“哦,他是王爷身边的医师,仰慕莫太医已久,一直想要上门拜访,可一直没有机会。”谢钺笑着说道。
康匤也连忙躬身行礼:“学生康匤,拜见莫神医。”
“说来也巧,他的师父也姓莫。”谢钺随口说道。
“不敢高攀,但确实挺巧,神医是草药之名,家师是石药之名。”康匤说道。
莫苍术本只是淡定闲聊,听到这句,面色微微一变:“不知是哪味石药啊?”
“空青。”康匤躬身说道。
莫苍术神情一怔,但随即笑着说道:“先进屋,看老夫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让小侯爷站在院中聊呢。”
谢钺一副没看出什么的点点头:“我就喝上次莫太医给我调的茶。”
“现在天已经凉了,不能喝那个了,老夫给小侯爷煮些别的。”莫苍术领着两人到了后面的茶室。
康匤坐下之后就握着他的札记。
谢钺笑着指他:“平时对着我都没什么规矩,今日到了莫太医这坐的真端正。
你那札记不就是想要询问一二吗?还不赶紧开口。”
康匤连忙点头:“劳烦莫神医可以帮忙解惑。”
莫苍术看着他递来的札记,缓缓翻开,看到上面有些已有批注,便开口问道:“这是你师父写的?”
“是!”
莫苍术的手不经意抚过上面的字迹,才开始看里面的内容。
谢钺斜靠着,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模样,却将他的姿态看了个分明。
他们二人明显相识,贺固川定然也知道,可若是有什么隐情,按说应该隐姓埋名才对。
不相认,却又没有刻意隐藏,是为什么呢?
康匤来了这处压根就不想走了,谢钺却不会让他借口留下,直接拽着衣袖就将人拉出了府。
“莫神医说了我可以留宿。”康匤挣不开谢钺的手臂,急急说道。
“别闹,莫太医要每日天不亮就入宫给太皇太后请脉的,你在这叨扰不合适。”谢钺扯着他的手臂。
“我可以自己钻研不打扰莫神医休息,等他明日有空,我再请教。”康匤还不死心的想要留下。
“京中最近事多,万一出点什么事,牵扯到我或者贺固川,耽误了我离京之事,康匤,想过后果吗?”谢钺松开他的手臂问道。
康匤闻言,站定身子:“小侯爷教训的是,是我痴态了,回府吧。”
谢钺走在他的身侧,时不时瞄他一眼,知道他现在满心不悦,却又忍着不说,这样的康匤还真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