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钺泡在浴桶中,脸上的伤口细小,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他压根就没在意。
他在意的是贺固川的态度。
他带着苏白来京城一定是有目的的,现在人没了,生死不明,他却一点都不在乎,可能吗?
而且屋外的那一箭不是季家安排的,是谁还不知道。
会是贺固川吗?
应该不是,这一箭看不到任何的好处……
他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回到屋内刚坐下,贺固川就拿个药瓶走了进来。
“来,看看你的伤口。”
“都看不出什么了,这算什么。”谢钺挥挥手,不想搭理他。
“擦一下,我放心些,围猎出了事,今日又出了事,明日我陪你回趟侯府,不然侯夫人该担心了。”贺固川取出药膏帮他擦拭。
谢钺听到这句话,垂下眼眸。
失火是季家为了带走苏白,那一箭难道是为了造成混乱,去侯府吗?
“我自己回去就行。”他开口说道。
贺固川叹了口气,放下药罐:“行,你可能也想和侯夫人说些私密话,那我就不跟着你了,明日我去趟宫里,看看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离开。”
谢钺看向他的眼睛,发现他没有任何的勉强,便确定了那一箭不是他射的。
“今日射箭之人,我没抓住。”
贺固川没有在意这件事,是他以为是季家做局,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此刻听到谢钺又提,他才察觉出不对:“冲着你去的?”
“不然我追什么?”谢钺反问道。
“我以为是冲着季家去的……”贺固川一把握住他的肩膀:“有别的地方伤着吗?”
“没有,我闪开了,不过是正对着我射出的。”谢钺说道。
“左稚!”贺固川喊道。
“王爷。”左稚推门进屋。
“让人去查,当时可有人看到射箭之人逃跑的路线,或者周围有何异常,对了看看那箭可有被留下,若是有,仔细查验一番。”贺固川交代道。
“是!”
贺固川握住谢钺的手腕:“去御乘阁之前可有什么不对?”
“没有。”谢钺摇头。
“你的名声在京中也算无人不知了,若是真的想杀你,又怎么会只射出一箭。”贺固川担忧说道。
“你是说,他可能想引我去哪?”谢钺想了想:“我追出去他就跑了,但确实是我可以追上的速度,不过御乘阁失火,我又回去了。”
“最近都小心些,不管是敌是友都不准贸然行动,可能是为了抓你。”贺固川说道。
“抓我做什么?”谢钺不解:“威胁你?”
贺固川一把握住他的肩膀:“自古君心难测,别因为皇兄那晚说的话,就完全相信他。”
谢钺抬头看着他:“你有什么没告诉我?”
贺固川蹲下身子:“我没有什么没告诉你,谢钺,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世间的人做所有的事,都一定有他的目的。
就像皇兄,他可能确实没有动定远侯府之心,但若是侯府撑不过此劫,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损失呢?”
他看向谢钺的眼睛,最终心软的站起身,抬手将人抱进怀里:“你太坦率了,可这世间如你一般坦率的人有多少呢?
事事怀疑有防备,并不意味着你就不坦率,就是小人了,你又没有害人之心,保护自己一些也没什么。”
谢钺没说话,他明白贺固川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但这件事可能并不涉及侯府。
想来苏白应该是去季府给他做内应去了。
不过贺固川为何要对付季府?
他想自己当皇上?
这些年朝中的势力分布,他和皇上一直都是对立面,可突然一纸赐婚,还是个男妃,他们俩却站到了一起,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奇怪。
皇家真的会有兄友弟恭吗?
他突然想起了那本闲书,出声问道:“不知道永年宫修好了没?”
贺固川手臂上用了些力气:“肯定修好了,皇兄一定会帮我修好的。”
谢钺抬手抱住他的腰,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是啊,皇上一定会帮你修好的。”
第二天,他回到侯府,先给安暄婉请了安,才出声说道:“我想问娘一些要紧事。”
安暄婉瞬间明白,给了焦榕一个眼色,带着谢钺走到后院:“围场到底出了什么事?”
“娘,我是想问,当年荣淑皇后是怎么死的?”谢钺直接开口问道。
安暄婉面色一变,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这也是你可以议论的?”
“娘,爹和哥哥现在下落不明,皇上和贺固川两人我也看不透,我只有知道当年的事情,才能稍微猜测一二。”谢钺说道。
安暄婉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和你说,而是娘也不知道,但当年一定是出了大事。
荣淑皇后离世后三个月,你爹便离京去了军营,两年后你哥哥也跟去了。
直到先皇驾崩,你爹和哥哥赶回京中,辅佐皇上登基。
说实话,当时皇城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而你爹和哥哥却能不远万里赶来勤王,我当时都吓了一跳。
这但凡有心之人参奏,通敌叛国都得认下。”
“所以爹和哥哥很可能知道皇族秘辛……”谢钺垂眸:“若是这样,皇上若有意掩盖……”
“守辙。”安暄婉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娘想过了,镇北王若是真的愿意护着你,有朝一日需要你和侯府断了关系,别舍不得。”
谢钺撩开衣摆跪下:“娘,守辙不孝,难遵母命。”
安暄婉苦涩却又欣慰的笑了一声,抬手摸上儿子的脸颊:“你啊,自幼便让你爹和哥哥教坏了,现在又哪能扭的回来。”
谢钺看着她的神情,笑着说道:“娘心里才不是这么想的,娘一定觉得儿子很好。”
安暄婉拉着他起身:“我们侯府也没那么容易就垮了,安家只是京中无人,可不是族中无人。”
“不过有一人,娘还是要提点你几句,路行风,不要随意信他。”
“勇毅伯?他不是和哥哥很好嘛?”谢钺不解:“而且对我们也很好。”
“怀柔之策谁不会啊。”安暄婉面上一沉:“那个孩子也是可怜之人,可他是勇毅伯府的人啊。
当年他一番胡闹,差点把你哥婚事都闹黄了,这些年就像改过自新一般,拼着命对他妻儿好,这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娘,你平时和哥哥聊天,也没看出你的担忧啊。”谢钺不解。
“你们父子三人都是倔驴,他既然与人相交,便是真心相付,我若总是说他不好,你哥定然事事瞒我,还不如大度些,能多知道些事情。”安暄婉重重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我就想他赶紧娶个妻,谁知道人家还真的是一直不娶,你哥还傻呵呵的和他称兄道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谢钺皱紧眉头,怀疑自己原来是不是真的瞎了,家里有这么多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