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是秋猎的日子,安暄婉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前去,谢钺带着梁钱一起去了围场。
“小公子,我们回京这一路都太过顺遂,王爷现在肯定已经得到消息我们回了京城,他会不会做什么?”梁钱是十日前才入京的,这一路他一直在各处迂回,但却没有引来任何人。
回到府中他才知道,小公子这一路也是无比顺利,心里便越发不安。
虽说夫人去求了太皇太后,但这样的谎言只要随便一查便会露馅,现在侯府势弱,就怕被人拿捏了把柄。
谢钺自然也有这层担心,他不是没想过写信给贺固川,但通过驿站的信也不知道是否安全,只能赌一把了。
到了围场外面,谢钺被人拦下:“王妃,马匹和长枪都要留下。”
“你说什么?”梁钱立刻上前:“你可知道小公子这飞风马和银龙枪都是陛下所赐,就连入宫也无人敢拦。”
守卫说道:“这命令就是皇上下的,王妃东西交由末将保管,不会有问题的。”
谢钺一怔,翻身下马。
梁钱还想说什么,他出声呵斥:“回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有你说话的份。”
他递出缰绳和长枪:“有劳了。”
梁钱跟在他的身后,徒步往里走:“小公子,他们……”
“皇上的意思,你还准备忤逆不成?”谢钺眼眸微暗,这几日他也试图去季相府,但去了几次都没能进门。
现在侯府随时可能因为通敌叛国获罪,他们身后还有皇子需要支持,肯定不会再与侯府有更多交集了。
他跟着引领走到自己的帐篷前,观察了一下四周,才走了进去。
“小公子,这帐篷的位置有些偏,不说旁的,你现在可是镇北王妃呢。”梁钱抱怨道。
谢钺却不在意这些:“你也说了是王妃,我若去了女眷那边可能会住的好些,这里能挤出一个帐篷给我不错了。”
“谢钺,出来!”帐篷外突然传来声音。
谢钺微微挑眉,这声音他认识,是贺暮景,他下意识准备拿枪,才反应过来枪没有带进来。
他掀开帘笼走了出去:“叫小爷作甚啊?”
“小爷,哈哈哈哈……谢钺,想想你也是真可怜,爹和哥哥没了,朝中之事便也闭塞不知了啊。”贺暮晨指着他笑着说道。
谢钺脸色未变,知道他们敢来挑衅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但按说不应该,虽然爹和哥哥不在,但姐夫还有嫂嫂家,自然也会和府上通气,最近没听说出了什么事情啊。
“呵……”谢钺冷哼一声,回身就走,压根不想理他们。
“谢钺,我们兄弟好心好意的来和你说一句。”贺暮晨往前走了一步:“你知道皇上正在查莽甲军的账目吗?
账目已经对清楚了,军中丢了六十万的军饷,而你爹在查账之后便趁机跑了,你说你们谢家还能威风多久?”
梁钱一天立刻说道:“别在这污蔑老爷。”
“这里也有你一个小人说话的份?给我打!”贺暮景说道。
“你敢!”谢钺侧身挡在梁钱身前。
“威风?枪呢?马呢?你不会以为还会还给你吧?不过是给你们留些颜面,不然去府上收回,啧啧啧……”贺暮景摇摇头,看着谢钺目露凶光。
谢钺听到这话,双拳立刻攥紧,其实刚才入围场的时候,他也这么想过。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皇上给的赏赐自然能收回去,只是它们跟了自己这么久,情感上定然是舍不得的。
“谢钺,这里是围场,敢不敢明天和我比试一场?这可能也是这辈子我们最后一次比试了。”贺暮景看着他说道。
谢钺嗤笑出声:“你和我比?怎么掉入荷花池后得了癔症?”
贺暮景一听这事就来气,本来被镇北王丢入荷花池中,他已经丢了人,谁知道后面又来了什么高僧,逼着他吃了一堆难以下咽的锅灰水。
“给本世子捉住他!”
谢钺眼神一变,这些人他可不会看在眼里,但现在侯府岌岌可危,自己这一动手很可能就是对方布下的陷阱。
贺暮景看出他的迟疑,抬手摸了下肩膀,当初因为谢钺的一剑,让他差点丢了世子之位。
那些年他们不敢惹他,是因为他身上的狠劲,可现在他要顾及家人,不正好可以趁机磋磨一二。
梁钱看出谢钺不准备反抗,他本想抬手,却被谢钺阻拦。
谢钺有自己的盘算,这里又不是什么私密处,周围有看热闹的人,自然也有怕惹事去禀报的人。
自己就算此刻吃些亏,只要不被抓住把柄,丢些颜面算不上什么。
贺暮景的人上前,一把握住谢钺的手腕,直接将他的双手扭到身后,紧紧压住。
谢钺神情未变,看着贺暮景:“你真觉得,现在的我就能随意欺负了?”
“谢钺,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镇北王妃,哈哈哈,一个男人被人称作王妃,怎么你还觉得好听啊?”贺暮景走到他的面前,抬手准备拍他的脸。
谢钺听到身后传来破空之声,他忍住没动,他不信有人敢在皇家围场随意夺了他的性命。
果然一样物件贴着他的脸颊擦过,直直射入贺暮景的肩头。
“啊!”贺暮景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哥?”贺暮晨连忙上前扶他:“谁,好大的胆子。”
谢钺也有些吃惊眼前的变化,他下意识准备回头,却因被扭着双手而无法做到。
紧接着他就听到两声闷哼,扭住的手臂被松开,他下意识晃动了一下,却被人一把扶住了腰。
“做来玩的,喜欢吗?”贺固川递出一个只有手掌大的弩。
谢钺看向贺暮景的肩头,果然是一支特制的箭矢,看起来也就一根簪子的长度,应该是这支弩射出的。
贺固川松开扶着他腰的手,调整了一下手上的弩,那弩居然可以折叠收起:
“小巧好歹,不过缺点也很多,力量不足,准头也不行,也就只能拿来玩玩。”
“王爷这是何意,怎可伤人?”贺暮晨责问道。
贺固川垂眸看了他们一眼:“因为他调戏本王王妃,呵……我没废了他,已经是给你们父亲面子了。”
“谁要调戏他……”贺暮景疼的抽了口气:“不过是一番玩闹罢了,王爷莫要随意攀咬。”
“哦~~”贺固川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刚才那不叫调戏,是玩闹?真的?
若是这样,本王现在就派人去将临亲王妃抓来,让人拍一拍她的脸。
玩闹一番,世子觉得如何?”
他面若寒霜,显然说的不是玩笑,贺暮景兄弟二人瞬间没了声音,狼狈的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