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暄婉从宫中出来,坐上马车稍微想了下就明白,定然是镇北王已经给太皇太后捎了信,今日才会如此顺畅。
她回到府中召来谢钺:“太皇太后那处已经说好了,念及我思念幼子,召你回京参加秋猎,在府里安稳的待上十五日,秋猎前出面就行了。”
“娘,我想去找爹。”谢钺说道。
安暄婉长叹一声:“我也想,可现在事多就怕生变,你爹为人谨慎,若真的遇到什么定然可以应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他,护好定远侯府。”
“娘,你这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谢钺站起身,垂下头:“战场之上本就瞬息万变,更别说可能还有奸人相害,爹如何能够应对?”
“守辙,太皇太后召你回京参加秋猎,到时你若是没有出现,不过又是一个针对侯府的话柄罢了。”安暄婉看着他说道。
谢钺闭上眼睛,忍下心中悲愤:“儿子明白了,这几日会乖乖在府中的。”
安暄婉看他走出门,忍不住落下泪,自从夫君的消息传回来,她日日不得安眠,可这府里还要靠她撑着,她只能冷静应对。
本想着,守辙至少不在京中,就算出事,也应该能置身事外,谁知道这个傻孩子怎么就回来了呢?
“言一他们最近有消息传回府中吗?既然是老大叫他回来的,会不会东岭也出事了。”她抬手放在心口处,想要压下心头的不安。
焦榕本想安慰两句,但现在安慰也没有什么用处,只能照实说道:“没有,但没有反而不对。”
“是啊,青穗他们母子在府中,老大的家书不该断的。”安暄婉抬手揉了揉额间:
“现在唯一还能让我安心一些的,反而是守辙了,太皇太后愿意帮忙,就代表镇北王不会不管他。
侯府万一真的出事,他应该也能带走守辙。”
五日后,飞梁关传来战报,狄戎突击军中粮草,谢镶带人追击,遭遇伏击,生死不明。
“娘!”谢钺听到消息,急忙冲到前厅,就看到在厅中哭泣的嫂嫂,他连忙稳住脚步:“嫂嫂别担忧,哥哥那么厉害,定然没事。”
谢鸳还不懂出了什么事,只是抬手擦着娘亲落下的眼泪:“娘,不哭……”
安暄婉皱眉说道:“这件事先别告诉鹜儿他们。”
谢钺摇头:“必须说,京中这样的消息传的最快了,他们在承文阁读书,万一从别人口中听到,反而容易招惹事端,还是仔细交代清楚更为合适。”
“要不最近就别让他们去承文阁了。”安暄婉说道。
“不可,侯府又没出什么事,他们为何不去读书?”谢钺直接说道。
安暄婉点点头:“说得对,守辙说的对,他们两回来,你好好交代一番,毕竟这些世家公子之间的勾当,你最清楚,他们也大了,也明白这其中的事情。”
云青穗听到这话,放下谢鸳,起身行礼:“麻烦小叔了。”
“嫂嫂这说的哪里话,应该的。”谢钺连忙说道。
又过了几日,谢钺骑飞风从城外直接冲进城中,不守规矩,却也招眼,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了。
贺昌锦听说他回来了,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第二日上朝,却多了很多参定远侯府的折子。
“定远侯府父子二人镇守边关,现在皆生死不明,你们就在这落井下石了?”
季铭利上前说道:“皇上,昨日镇北王妃无故回京,还闯关纵马,种种行径,都不得不罚啊。”
贺昌锦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么听来,都是马的错嘛,谁去宰了那匹马?”
这话一出,殿中无人敢应,那马乃皇上御赐,谁能随便杀之呢?
“皇上,这话怕有些偏颇,马还不是听人的话。”贺栢行礼说道。
“这么一说也确实啊,可朕记得,季桅那小子也当街纵马过吧?”他瞄了季铭利一眼,又看向贺栢:“你家那个也有过吧?
既然要罚,这京中十年间纵马的都罚吧,让天宸府好好整理一下文书,呈上来,朕看看如何罚。”
殿中瞬间没了消息,家中有子的谁家没在京城骑过马啊,皇上说是纵马,这意思其实就是连坐。
“皇上,镇北王妃无召回京,这可是重罪。”礼部侍郎上前说道。
“谁说是无召啊?太皇太后召回京中,让他参加秋猎,这种事情,还用老祖宗去你府上说一声吗?”贺昌锦问道。
“臣不敢。”他连忙跪地。
蓝熙致这时也看出,皇上还是不想动定远侯府,上前说道:“定远侯府连遇变数,镇北王妃定然也是路上才听到的消息,回京自然着急,舐犊情深,本就可以原谅。
此刻表的是孝心,若是传出去为此受了责罚,只怕反而容易激起流言。”
“蓝大人这意思,本王怎么听不懂?什么流言?”贺栢转身问道。
蓝熙致回道:“皇上与镇北王兄弟不睦。”
贺栢会这样问,是想引他说出谢堂通敌叛国的谣言,谁知道他却说的是这个,瞬间便被憋住,只能站回原位一言不发。
殿中本还有人准备了旁的说辞,这言语一出,他们也不敢再出来说话,因为这流言是真的有,而且还是皇上最忌讳的。
下朝往外走的路上,季铭利淡淡说道:“老夫怎么不知道蓝大人和定远侯府还有交情?”
蓝熙致转头看向他:“本官也没想到,当年三公子舍命救下三皇子,这恩情,季家就这样忘了啊!”
他说完这话,便直接离开,留下季铭利抬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季成析从边上走到他身边:“父亲,不管定远侯府如何,此刻确实不该落井下石。”
季铭利一挥衣袖,怒斥道:“你懂个屁!最近看好季桅,千万别让他又和谢钺搅合到一起。”
季成析看着走远的父亲,垂下眼眸,转身向着御书房而去。
贺昌锦下朝之后,看着面前的奏折,眼眸微暗:“谢钺确实太过张扬了啊,这孩子眼界浅,确实要再好好打磨打磨,让他多吃些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