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此次故事会的发起者,又是第一个讲故事的人,老金头的嫌疑无异最大。
故事发生的地点就在这里,而他又在车间里工作多年。
宁秋一度认为,这个规则性异常的源头应该就是他。
然而,他没有料到,老金头只是一个被支配的傀儡,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另有其人。
空旷的车间里,黑暗犹如潮水一般起起伏伏。
宁秋像是被困孤岛的旅行者,脚下火光照耀之处便是坚硬的礁石。
目光所及,百米外的那扇办公室木门依旧处于关闭状态,没有要开启的迹象。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宁秋却不敢放松警惕,全神贯注地望着远处那间办公室。
他遵照了所有要求讲完了故事,却仍被困在这个异常之中。
显然,对方并不打算放他离开。
几个傀儡已经被他解决掉,这个时候,是该正主现身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宁秋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变化。
但是,十秒钟过去了,除了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之声,周围却没有任何奇怪的响动。
三十秒后,宁秋皱起了眉头,同时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难道我猜错了?”
全神戒备了半分钟,等了个寂寞的宁秋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莫非正主不在办公室里?
随即,他转过身又看了眼倒地不起的五具尸身,确定这几人都已经死透。
“到底什么情况?”
下一刻,等宁秋回过头,那间距离足足上百米的主任办公室,竟然瞬间移动到了他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宁秋一大跳,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而后,在宁秋震惊的目光中,那扇尘封腐朽的木门慢慢打开了一道缝隙。
“吱……嘎……”
随着一阵刺耳的门轴转动声,大量的黑色烟雾喷涌而出,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搭在了门框之上。
顿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迎面而来,宁秋握紧双拳,喉间阴冷的能量快速聚集。
就在宁秋即将发动咒言诡语之时,腐朽的木门也正好完全开启,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等到看清门内之人的样貌后,宁秋忽然一愣。
“是你?”
恐怖的诅咒瞬息而至,人影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当然是我。”
人影轻声笑道,同时也破解了咒言诡语的诅咒。
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宁秋,人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段,规则之力居然没能把你杀死。”
宁秋沉默少许,继而感叹了一句。
“我也没想到,最像活人的一个,反而最不是人。”
此时站在办公室门口,和宁秋对话的正是早已死去的眼镜男。
这会儿,他的容貌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一双镜片反射出幽幽的火光,笑嘻嘻地看着宁秋。
“你别这么说,乍一听感觉像是在骂人。”
宁秋冷哼一声。
“难道我不该骂你?”
前一刻还是受害者,转眼间就变成了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巨大的反差让宁秋有一种被戏耍感觉。
“别啊,我刚刚还请你听了五个故事呢,用不着这么剑拔弩张的。”
眼镜男语气轻佻,丝毫不在意宁秋眼里旺盛的怒火。
“去你的故事!说,你到底是人是诡?”
宁秋有些吃不准眼镜男的身份,说他是人吧,可之前他明明已经被规则之力剥夺了所有寿命,老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接着,他又好端端地活了过来,以最终boSS的身份出现在了宁秋面前。
但若说他是诡……除了镇子里的少数几位,宁秋还从未见过情绪如此丰富的诡异,简直和活人一模一样。
就算是擅于模仿人类的高阶伪人,也很难做到这种地步。
“我?”
听到宁秋询问自己的身份,眼镜男顿了顿,而后说道。
“曾经是人,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
眼镜男的回答让宁秋心中一紧,他有种莫名的感觉,面前这个似人非人,似诡非诡的男人,非常不好对付。
“话又说回来,小朋友,你到底是人是诡?”
话锋一转,眼镜男把同样的问题抛给了宁秋。
“我当然是人!”
宁秋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你很特别。”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在宁秋身上来回扫视,眼镜男见猎心喜。
“说你是人吧,可你的脖子居然能扭转一百八十度而不死。”
“说你是诡吧,我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你体内微弱的异能。”
宁秋的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跳,明明他的异能等级已经升到了E级,却还是被眼镜男形容成微弱。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眼镜男的危险等级要远高于E级。
“而且,刚刚你的说话声中蕴含着非常强大的诅咒,虽然破解的方法相当简单,可我能分辨出,这绝不是人类能够使用的手段。”
“在你身上,我还隐约感觉到一股不祥之感。”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收起轻浮之色,眼镜男露出一丝严肃的表情。
“我?”
宁秋当即挺直了腰杆。
“我只是个迷路的孩子。”
话落,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同时沉默,互相盯着对方一动不动。
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良久,篝火之中传来一声木柴爆裂的脆响,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宁秋眼珠子转了转,率先开口。
“话说,既然我已经讲过故事了,你是不是该放我出去了?”
思虑再三之后,宁秋决定还是先不要和眼镜男起正面冲突。
毕竟,他眼下正处在别人的主场,而眼镜男身为这个规则性异常的源头,肯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厉害手段。
在这里和眼镜男硬刚,明显是不智的行为。
况且,宁秋正处于虚弱时期,十八年来积攒下来的各种能力被他在前段时间一次性挥霍,如今能用的只剩下寥寥几种。
更糟糕的是,最厉害的咒言诡语也被眼镜男看穿了。
所以,他只能试着说服眼镜男放他离开。
然而,眼镜男却笑眯眯地冲着他摇了摇头。
“不行哦。”
宁秋的脸色旋即一变,恼怒问道。
“为什么?”
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眼镜男的目光缓缓移到宁秋身后,伸手指了指还在燃烧的篝火。
不解地转过头,宁秋看向火堆。
在那里,他先前丢进去那根的木柴此时只燃烧了不到四分之一,看其速度,应该还能燃烧很长时间。
“什么意思?”
宁秋回过头瞪了一眼眼镜男。
规则是在木柴燃烧前讲完故事就可以了,这会儿怎么又改了?
“对,我改了。”
眼镜男阴险地笑了。
“薪未尽,事未停。你得讲更多的故事才行。”
面对眼镜男如此不要脸的行为,宁秋立时怒火中烧,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请问你贵姓啊?”
“免贵姓程,名家业。”
宁秋拉下脸,对着程家业亲切问候道。
“程家业,我喵了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