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声花的露珠滚落叶观掌心时,十万道粟纹自肌肤浮现。每条纹路都映着初民俯身插秧的剪影,穗尖垂落的不是灵炁,而是混着汗腥的黄土腥气——这气息触及墟瘴的刹那,整片祖地突然坍缩成粒陈年粟种,种壳上裂开七十二道醒世纹!
阿蘅最后的墟声凝成青铜耒耜,刺入粟种裂缝。种壳内喷涌的并非灵髓,而是凝固的洪荒暮色——暮色中沉浮着十万具躬耕石俑,它们的陶土指缝间,塞满未被炼化的《击壤歌》残片!
\"粟熟则道成...\"石俑突然集体吟唱,掌心的老茧裂开,内里蜷缩着青铜道虫。虫群振翅的频率与《无终墟典》的法则共振,叶观周身的粟纹突然暴走,在虚空凝成葬道禾架——架上倒悬的正是历代突破失败的修士尸骸!
首具尸骸突然睁眼,腐烂的胸腔内跳出颗青铜粟粒。粟粒遇风即长,穗芒化作锁魂链缠向叶观:\"九劫十难,不如一粟饱腹!\"
叶观扯断三根粟纹,残纹凝成骨镰斩断锁链。镰刃触及尸骸的刹那,十万石俑突然玉化,陶土剥落处露出骇人真相——每具石俑的泥胎深处,都禁锢着位大能寂灭时的道哭残响!
阿蘅的耒耜突然插入地脉,撬起块刻满粟纹的龟甲。甲片灼烫处映出洪荒场景:初民们以血汗浇灌粟苗,穗浪起伏间竟暗合天道韵律。而某个偷食粟种的修士,正将这份韵律篡改成《餐霞诀》的初章!
\"盗粟者道祖!\"叶观震碎龟甲,残片凝成粟雨洒落。雨滴触及葬道禾架时,架上尸骸突然穗化,他们的本命法宝褪去灵光,重归耒耜、石斧、骨针等粗粝农具——
最年长的尸骸手握石镰劈来,刃风中裹挟着未被篡改的《击壤真意》。叶观左肩被斩开的伤口处,喷涌的不是道血,而是混着粟壳的黄土!
\"粟血返祖...\"阿蘅的墟声在土腥中回荡。叶观掌心粟纹突然离体,凝成七十二把粟纹锁,扣住所有农具。当锁链绷紧的刹那,整片葬道禾架突然坍缩成粟纹祭坛——坛心供奉的竟是一把沾满铜锈的青铜镰,镰身刻着初民驯化野粟的原始咒文!
青铜镰突然暴起,刃光斩断虚空中的灵脉长河。河床裸露处惊现十万口煮粟陶釜,釜中沸腾的并非粟粥,而是被炼化的修士元婴——每个元婴的眉心都嵌着粒青铜粟种!
\"以婴为粟,万世永飨!\"青铜镰的刃风凝成饕餮巨口。叶观扯下祭坛的粟纹旗裹住镰柄,旗面突然映出初代道祖的狞笑——他手中的《餐霞诀》原本竟是本《救荒本草》!
阿蘅的墟声在旗面炸出孔洞,叶观窥见终极真相:所谓灵根测试,实为筛选适合作物的良种;那些闭关洞府,不过是道祖的育种温室!
粟纹祭坛突然暴长穗芒,将叶观钉在坛心。十万煮粟陶釜中的元婴突然睁眼,齐声诵唱篡改后的《救荒诀》——他们的哭嚎正被炼化成催熟道祖真身的养料!
叶观震碎半数粟纹,残纹凝成逆种凿刺入祭坛。当凿尖触及坛底时,整片洪荒坍缩成粒粟种——种壳内蜷缩着道祖婴儿时的本相,脐带另一端连接的竟是叶观此刻的伤口!
\"原来我即道粮...\"叶观扯断脐带,污血凝成《醒世锄》砸向粟种。种壳裂开的刹那,十万陶釜尽数炸裂,元婴们褪去灵光重归凡胎——他们掌心浮现出未被篡改的粟纹,纹路间跃动着初民仰望星空的倒影。
青铜镰突然软化,刃身淌出浑浊泪水。道祖婴儿在泪水中急速衰老,最终化作尊躬耕石像——像底基座刻着初民们最朴素的困惑:
**\"天雨粟,鬼夜哭,何人盗我万世粟?\"**
粟纹祭坛崩解为万亩良田,穗浪间沉睡着七十二把骨耜。当叶观握起首把骨耜时,所有修士的丹田处粟纹绽放——
他们毕生苦修的灵气,此刻正重归沃土腥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