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悬停在黑色玉佩上方,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诡异吸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须正试图缠绕我的指尖。墓外的号角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金属碰撞和粗暴的呼喝。
\"没时间了,\"月隐催促道,她的脸色在玉佩幽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天下会的'黑旗军'已经包围了幽冥谷,一旦被他们抓住,你和第二梦都会生不如死。\"
我收回手,星陨剑在掌中轻颤:\"夜阁为什么要帮我?他们不是和天下会一起追杀天外来客吗?\"
月隐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夜阁从不真正与任何人结盟。他们收集天外血脉的力量已经持续了数百年,只为打开传说中的'天外之门'。\"她将玉佩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奇异符文,\"而你和第二梦,是迄今为止最接近成功的'钥匙'。\"
这番话让我如坠冰窟。钥匙?我和第二梦只是夜阁实现野心的工具?我后退一步,剑尖不自觉地指向月隐:\"所以你接近我们,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月隐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我:\"最初是。但现在...\"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白色衣袖上,\"我已经背叛了夜阁,这个烙印就是代价。\"她再次露出左肩的锁链月亮烙印,\"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到时候...\"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解释。墓门被某种巨力撞击,碎石簌簌落下。
\"他们来了!\"月隐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将玉佩硬塞进我掌心,\"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只有夜阁的秘术能让你短时间内获得对抗天下会的力量!\"
玉佩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窜上脊椎。我本能地想甩开它,却发现手掌已被牢牢黏住。更可怕的是,体内的天外能量突然沸腾起来,与玉佩产生共鸣,在皮肤表面浮现出比之前更加复杂的金色纹路。
\"这是...什么...\"我痛苦地弯下腰,感觉有无数细针在血管中游走。
月隐快速在我耳边念出一串晦涩咒语,同时手指在我背上连点数下:\"暗月心法第一式——月锁星沉!\"
随着她的动作,体内暴走的能量奇迹般地开始有序流动,痛苦减轻了些许。但与此同时,一种陌生的黑暗力量也开始在经脉中扎根,与我原本的天外能量交织在一起。
\"记住这种感觉,\"月隐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能量如月,心似寒潭,外放内敛,动静相宜。\"
墓门再次遭受重击,这次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过缝隙,我看到至少二十名全副武装的黑旗军士兵,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脸上有刀疤的壮汉,正挥舞着一柄巨斧劈砍石门。
\"铁屠夫,\"月隐低声道,\"天下会四大护法之一,专门负责处决叛徒和强敌。\"
我尝试按照月隐传授的方法运转体内能量,惊讶地发现控制起来比之前容易许多。星陨剑感应到我的变化,剑身上的纹路也开始变化,蓝光中夹杂着丝丝黑气。
\"暗月心法能暂时压制天外血脉的副作用,\"月隐急促地解释,\"但每使用一次,夜阁对你的控制就会加深一分。欢喜,你必须记住——无论力量多么诱人,都不要完全依赖它,否则...\"
她的话没能说完。墓门在第三次重击下轰然崩塌,铁屠夫带着黑旗军冲了进来。
\"在那里!\"铁屠夫咆哮道,巨斧指向我们,\"活捉天选者,那个女人格杀勿论!\"
月隐迅速挡在我面前,双袖中飞出数十道银光。最前面的五名黑旗军应声倒地,喉咙上插着细如牛毛的银针。但更多的士兵涌了进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欢喜,记住心法!\"月隐回头对我喊道,\"我会打开一条路,你趁机...\"
铁屠夫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巨斧带着呼啸风声横扫而来。月隐勉强闪避,斧刃仍在她腰间划开一道血口。
\"月隐!\"我怒吼一声,体内新获得的力量瞬间爆发。
星陨剑化作一道蓝黑相间的闪电,直取铁屠夫咽喉。他仓促举斧格挡,剑斧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令我惊讶的是,铁屠夫的巨斧竟然挡住了星陨剑的全力一击,只是被震退了三步。
\"哈哈哈!\"铁屠夫狂笑起来,\"夜阁的暗月心法?小子,你以为就你有秘术?\"他猛地撕开上衣,露出胸膛上刻满的红色符文,\"天下会的'血煞功'专克你们这些异类!\"
他浑身肌肉突然膨胀,皮肤变得赤红,巨斧上的符文也亮起血光。下一击来得又快又狠,我勉强架住,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后背重重撞在墓壁上。
\"欢喜,攻他腋下三寸!\"月隐的声音从混战中传来,\"血煞功的命门在那里!\"
我翻滚避开铁屠夫的又一记劈砍,星陨剑顺势上挑,直指他左腋。铁屠夫脸色大变,急忙变招防御,却还是被剑锋划破皮肤,鲜血顿时涌出。
\"臭娘们!\"铁屠夫怒骂一声,放弃对我的攻击,转身扑向月隐。
月隐因腰伤动作迟缓,眼看就要被巨斧劈中。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体内能量疯狂运转,星陨剑脱手飞出,如同有生命般直刺铁屠夫后心。
\"噗嗤!\"
剑身贯穿铁屠夫的胸膛,从他前胸透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染血的剑尖,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黑旗军见状,一时竟不敢上前。我趁机扶起月隐,夺路而逃。星陨剑自动飞回手中,剑身上的黑气比之前更浓了。
\"往...往分坛方向...\"月隐虚弱地指向山谷另一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我们跌跌撞撞地穿过密林,身后追兵的喊杀声时远时近。月隐的伤势越来越重,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坚持住,\"我咬牙道,\"前面好像有灯光。\"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由黑色岩石砌成的堡垒矗立在悬崖边缘,大门上方悬挂着天下会的旗帜,十几名黑旗军正在门口巡逻。
\"你疯了?\"我压低声音,\"这是天下会分坛!\"
月隐虚弱地笑了笑:\"正是...雄霸绝不会想到...我们会主动送上门...\"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令牌,\"用这个...从密道进去...\"
令牌上刻着一个\"影\"字,背面是复杂的纹路。我半信半疑地扶着她绕到堡垒侧面,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岩壁前停下。月隐将令牌按在岩壁某处,石块竟然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快进去...\"她催促道。
通道内漆黑一片,只能摸索着前进。石块在我们身后自动闭合,追兵的声音被彻底隔绝。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的灯光,通道尽头是一间简陋的石室,只有一张石床和几个木箱。
我将月隐扶到石床上,从木箱中找出绷带和药粉,为她简单包扎伤口。
\"这里是...\"
\"天下会影卫的密站,\"月隐解释道,\"每个分坛都有,用来执行秘密任务。这块令牌是我...十年前从一名影卫身上得到的...\"
她的话让我想起什么:\"十年前?就是第二梦家遭遇大火的那年?\"
月隐点点头,脸色因失血而苍白:\"那晚...夜阁和天下会联手袭击了三个天外来客家族...我和其他月使负责第二梦一家...\"她的眼神变得恍惚,\"但我看到那个小女孩的眼睛...就再也下不了手...\"
我握紧星陨剑,心中五味杂陈。月隐既是加害者,又是救命恩人,我该恨她还是谢她?
\"为什么第二梦说你不是她真正的姐姐?\"
月隐闭上眼睛:\"因为我取代了真正的月隐...那个女孩的姐姐确实叫月隐,但在袭击中...我不得不...\"她的声音低不可闻。
我浑身发冷,终于明白了第二梦话中的含义。月隐——或者说眼前这个冒牌月隐——手上沾满了第二梦亲人的鲜血。
\"那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帮我们?\"我声音颤抖。
月隐睁开眼,目光异常清明:\"因为我看到了夜阁真正的目的...他们不只是想打开天外之门...他们想召唤'祂'...\"
\"祂?\"
\"上古时期被天外来客封印的存在...夜阁称之为'永夜之主'...\"月隐艰难地坐起身,\"欢喜,你和第二梦的血脉特殊...不仅能打开门户...还能解除封印...\"
这番话让我想起石碑上看到的壁画——天外来客分裂成两派,一派想要统治这个世界。难道\"永夜之主\"就是那派的首领?
石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我和月隐同时警觉起来。我举起星陨剑,准备迎战,却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
\"月使大人?是您吗?\"
月隐示意我放下剑,回应道:\"影七?进来吧。\"
石门打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走了进来。他满脸皱纹,右眼浑浊,左眼却异常明亮,看到我们时明显松了口气。
\"真的是您,\"老者低声道,\"分坛已经戒严,雄霸派了'天刑长老'坐镇,正在全谷搜捕天选者。\"
月隐点点头:\"我们需要休息和补给,另外...\"她看向我,\"欢喜需要查看天外典籍。\"
影七的独眼转向我,目光复杂:\"这就是那个天选者?比想象中年轻...\"他犹豫了一下,\"月使大人,您确定要带他去禁书室?那些东西...\"
\"非常确定,\"月隐打断他,\"时间不多了,影七。夜阁的追魂使已经出动,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解救第二梦的方法。\"
影七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把青铜钥匙:\"禁书室在后山石窟,天亮前必须离开,天刑长老每日辰时都会亲自检查。\"
月隐接过钥匙,对我说道:\"欢喜,禁书室里有一块天外石碑残片,或许能告诉我们第二梦被关押的具体位置。\"
影七为我们准备了食物和干净衣物,还带来了一瓶疗伤药。月隐服下药后,气色好了许多。一个时辰后,我们沿着另一条密道前往后山。
密道出口隐藏在一处瀑布后方,水帘隔绝了内外视线。我们穿过瀑布,沿着湿滑的山路向上攀登,最终来到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
月隐用青铜钥匙打开洞口的铁栅栏,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石阶。随着我们深入,空气变得潮湿阴冷,墙壁上开始出现散发着微光的苔藓,提供了些许照明。
石阶尽头是一扇青铜大门,门上雕刻着与天外石碑相似的纹路。月隐将钥匙插入锁孔,大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圆形的石室。
石室中央是一个石台,上面摆放着半块断裂的石碑,正是我们在墓室中见过的同款。四周墙壁前立着高大的书架,堆满了古籍和卷轴。
\"这就是...\"我走向石碑。
\"别碰!\"月隐突然拉住我,\"石碑有防护机制,只有...\"
她的话音未落,石碑突然亮起蓝光,一道能量波扩散开来。月隐被震退数步,而我却感到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欢喜!抵抗它!\"月隐喊道,但她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的手已经触碰到了石碑。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我看到浩瀚星空中一艘巨大的飞船,船内是数十个沉睡的男女,面容与普通人类无异,但额头上都有金色纹路;飞船坠落在某座山峰上,幸存者走出船舱,与当地人类接触;其中一对男女特别亲密,女子腹部微微隆起...
画面突然跳转,那对男女站在一座祭坛前,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祭坛周围跪拜着许多身穿黑袍的人,他们高举双手,口中念诵着奇怪的咒语。婴儿被放在祭坛中央,一道黑光从天而降,注入婴儿体内...
\"不!\"我猛地抽回手,画面戛然而止。石碑的光芒也随即熄灭,石室恢复平静。
月隐急忙上前扶住摇晃的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父母...\"我喘息着说,\"他们确实是天外来客,但我...我好像出生在这个世界...\"更可怕的是,那个祭坛仪式让我不寒而栗,那个婴儿难道是我?
月隐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石碑还显示了什么?关于第二梦的?\"
我努力回忆那些闪过的画面:\"有一个地方...全是水晶的山洞...第二梦被困在最大的那块水晶里...那里还有...\"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我看到了那个山洞的全貌——它位于一座悬浮的山峰上,四周是无底深渊,只有一座石桥连接着主峰。而那座山峰的形状,与幽冥谷的鬼牙峰一模一样!
\"第二梦就在鬼牙峰内部!\"我惊呼,\"天下会把整座山峰都挖空了!\"
月隐倒吸一口冷气:\"难怪雄霸如此重视幽冥谷...等等...\"她突然走向一个书架,快速翻阅几本古籍,最后抽出一张泛黄的地图,\"看这里!\"
地图上标注着幽冥谷的详细地形,鬼牙峰下方确实画着一个巨大的空洞,标注着\"天外秘境\"四个字。更令人震惊的是,空洞中央还有一个红色标记,旁边小字写着\"永夜祭坛\"。
\"祭坛...\"我喃喃自语,想起脑海中看到的画面,\"他们要拿第二梦做什么?\"
月隐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是第二梦...是你...欢喜,你才是真正的钥匙!第二梦只是...容器...\"
\"什么意思?\"
\"夜阁需要纯血天选者的力量激活祭坛,但只有拥有特殊体质的人才能承受'永夜之主'的降临...\"月隐的声音颤抖,\"第二梦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容器...而你,是打开封印的钥匙...\"
这个真相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胸口。我回想起第二梦的特殊能力——她能安抚我暴走的能量,能治愈各种伤势,甚至能短暂预见未来...原来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目的。
\"我们必须救她出来,\"我握紧星陨剑,剑身上的黑气似乎感应到我的情绪,变得更加浓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月隐正要回应,石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影七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独眼中满是惊恐:
\"快走!天刑长老提前来了!他已经发现了密道!\"
几乎同时,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石室都为之震动。月隐迅速将地图塞入怀中,拉着我向另一侧的通道跑去。
\"那条路通向哪里?\"我边跑边问。
\"悬崖下的溪流,\"月隐急促地说,\"我们得顺流而下,离开幽冥谷再从长计议。\"
影七留在后面,准备拖延追兵。我们刚冲进通道,就听到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惨叫。月隐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匍匐前进。当我们终于爬出出口时,眼前是陡峭的悬崖和下方湍急的溪流。
\"跳!\"月隐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我紧随其后,冰冷的溪水瞬间吞没了我们。水流带着我们急速下冲,岩石不断擦过身体。不知过了多久,水流终于平缓下来,我们挣扎着爬上岸边,精疲力尽地瘫倒在草地上。
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我仰望着它们,想起石碑中看到的星空画面。我的父母来自哪颗星星?他们现在还活着吗?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个世界?
\"欢喜...\"月隐虚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接下来...我们必须分头行动...\"
我撑起身子看向她,发现她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你需要治疗!\"
月隐摇摇头:\"听我说...你必须前往夜阁总坛...只有那里有完整的暗月心法...能控制你体内越来越强的天外能量...\"她艰难地从怀中取出另一块黑色玉佩,\"拿着这个...去找'影主'...就说...月隐完成了任务...\"
我接过玉佩,心情复杂至极。月隐到底是敌是友?她的话有几分可信?但眼下似乎别无选择。
\"那你呢?\"
\"我会...引开追兵...\"她勉强笑了笑,\"然后去找...一些老朋友帮忙...\"她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如果...三天后我没去夜阁找你...打开它...\"
远处又传来号角声,追兵显然没有放弃。月隐推了我一把:\"快走...沿着溪流向下...会有一个渔村...找老渔夫黄三...说是影七介绍的...\"
我还想说什么,月隐已经转身向相反方向蹒跚走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我握紧玉佩和锦囊,最后看了一眼幽冥谷的方向,那里有被困的第二梦和无数未解之谜。
\"等我,梦梦,\"我低声承诺,\"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转身跳入溪流,让水流带着我远离危险。冰冷的河水冲刷着身体,却无法冷却心中燃烧的决心。无论前方是夜阁的陷阱还是天下会的追杀,我都必须变得更强,才有希望救出第二梦,阻止那个可怕的\"永夜之主\"降临。
玉佩在掌心发烫,仿佛在提醒我——堕入黑暗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