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坟取棺迁葬,慕秉辰实在下不去手,便叫家仆去做,他站在坟前眼泪止不住的流。
下着大雨,玉萱儿为他打着伞。
随即,家仆们在慕秉辰的示意下,带着工具,怀着沉重的心,缓缓靠近那座孤坟。
“……”
雨幕,如同厚重的帘幕。
将他们笼罩其中,雨水打在身上。
寒意直透骨髓。
众人手中的工具与泥土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风雨交加的旷野中,显得格外孤寂。
慕秉辰站在坟前,双腿似被灌入了铅水,沉重得无法挪动,他的双眼地盯着那逐渐被打开的坟茔。
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顺着脸颊滑落,与雨水相融。
玉萱儿紧紧地靠在他身旁,手中的伞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她拼尽全力,只为慕秉辰撑起一片小小的晴空。
随着挖掘的深入,棺木终于显露出来。
家仆们小心翼翼地清理掉棺木周围的泥土,合力准备打开棺盖。“嘎吱”一声,棺盖缓缓开启。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将军……”
一个家仆惊恐地叫了一声,声音颤抖。
“……”
只见棺盖的缝隙处,撬痕十分明显,且看上去十分新鲜,显然是才被撬开不久。
而棺材之中,空荡荡的。
慕秉辰的阿爹和阿哥,早已不见踪影。
“……”
慕秉辰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他踉跄着向前几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空无一物的棺材。
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这不是真的……”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
玉萱儿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伞差点掉落,“秉辰哥哥……这……?”
她颤抖着声音,试图安慰。
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
此时,沈宜修和陆岑也快步赶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沈宜修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竟敢如此大胆?”
陆岑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望着那空棺材,心中满是悲痛与愤怒,为慕家的遭遇感到痛心疾首。
慕秉辰站在棺前,双眼布满血丝。
“为什么……?”
“为什么连阿爹和阿哥死后,想有一处安息的地方都不行?他们为大楚奉献了一切,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啊?”
他的声音在风雨中回荡,悲愤不甘。
说罢,他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空棺材前,双手死死地抓住棺材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阿爹,阿哥,孩儿来晚了,孩儿对不起你们……”他放声痛哭,哭声撕心裂肺,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厉。
那哭声里,有对亲人的无尽思念,有对自己没能早点守护好他们的深深自责,更有对这世间不公的愤怒控诉。
“阿爹……!”
慕秉辰痛哭着,几乎快要晕厥。
雨水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流下,和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却浑然不觉,满眼只有那空落落的棺材。
“我只是想让你们回家,只是想让你们在郢都安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点愿望都不能实现?”
他的声音,逐渐沙哑。
陆岑再也忍不住,泪水悄然而落。
“……”
他走上前,轻轻拍着慕秉辰的肩膀,手也在微微颤抖,声音哽咽,“秉辰,你要振作,我们一定会找出真相,让他们安息。”
可他的安慰,在这巨大的悲痛面前。
显得,是如此的无力。
沈宜修握紧了拳头,指关节泛白,安慰道,“秉辰,你放心,就算把整个郢都翻个底朝天……”
“我会助你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为伯父和兄长讨回公道!”他的声音坚定,却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痛。
家仆们看着这一幕,也都不禁红了眼。
有的甚至低下头,偷偷抹着眼泪。
“……”
他们跟随慕家多年,深知慕家父子的忠义,如今看到这般惨状,心中满是不忍与愤慨。
玉萱儿则蹲下身子,轻轻抱住慕秉辰,她的身体也在颤抖,泪水不停地流,“秉辰哥哥,你还有我们……”
她哭着说,声音里满是心疼。
此时,狂风依旧在肆虐,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面,溅起高高的水花,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此时此刻的密室里,烛火摇曳。
光影在王大人和神秘人脸上跳动,衬得他们的神色愈发诡异,王大人死死盯着棺材里慕老将军的遗体。
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转身。
手指几乎快要,戳到神秘人脸上。
“你到底什么意思?当初谋划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告诉我只有一具尸体,慕秉辰他哥慕弘业呢?”
神秘人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王大人的怒目,神色镇定,语气却透着几分不耐烦,“大人,我再强调一遍,当初安排人去办,就只带出了这一具。”
“要么是情报有误,原本就只有慕斡(wo)葬在此处;要么就是中间有人搞鬼,把另一具尸体截胡了。”
王大人在密室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要把石板踏穿,“情报有误?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这么重要的事,你能搞错?现在慕秉辰那边已经炸开了锅,他可不是善茬,肯定会彻查到底,到时候查到我们头上,怎么办?”
神秘人冷笑一声,双手抱胸。
“大人,慌什么?”
“一具尸体,也够让他乱了阵脚。”
“他现在肯定满心悲恸,根本无从下手。我们不如先把这具尸体妥善处理,再放出风声,就说慕家遭此变故是天谴……”
“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先乱起来。”
王大人停下脚步,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就这么简单?你别忘了,慕秉辰背后还有军队,还有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
“他要是铁了心查,你觉得我们能逃?”
神秘人凑近王大人,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所以啊,我们得主动出击,买通慕家的家仆……”
“让他们在将军府里制造混乱,再在朝堂上弹劾慕秉辰,说他居功自傲,对陛下不敬,转移他的注意力。”
王大人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行,就按你说的办。但你给我记住,要是这次再出岔子,你我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