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秉辰双膝跪地,眼前的世界虚影叠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着他破碎的身躯,肺部像是被烈火灼烧。
呼吸间,尽是滚烫与刺痛。
“……阿哥,我尽力了。”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可脑海中却如走马灯般,不断闪回着这三年噩梦般的征战岁月。
三年前,他在异乡听闻父亲与大哥战死的噩耗,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心狠狠攥紧,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呆立当场,满心的悲痛与难以置信,许久才反应过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为了大楚,为了百姓,他不得不放下对战争的厌恶,踏上那片充满血腥与死亡的战场。
他的第一场战斗,是在一片荒芜的大漠边缘,蛮族的骑兵如黑色的潮水,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黄沙漫天,遮天蔽日。
他挥舞着无名枪,身旁武神真身光芒闪耀,可敌军的数量实在太多,战斗刚一开始,他就陷入了苦战。
一支利箭如毒蛇般袭来,贯穿了他的左臂,箭头穿透肌肉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撕裂的剧痛。
那疼痛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他的左手瞬间失去了力气,手中的长枪险些掉落,但他只是咬着牙……
用右手握紧长枪,继续拼杀。
……
随着战争的持续,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聚魂之心超负荷运转,时常疼得他彻夜难眠。
那些深入骨髓的伤痛,难以修复。
每一次战斗,都是生与死的较量。
每一次胜利,都伴随着无数人的牺牲。
“……阿哥,我真的尽力了。”
而此刻,他单膝跪地,生命垂危,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一把锋利的战斧从斜刺里劈来,他根本躲避不及。
战斧砍在他的大腿上,鲜血如泉涌般喷出,他的腿骨仿佛都要被砍断,整个人向前扑去,他用无名枪支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倒下。
“……咳咳咳,阿哥?”
慕秉辰垂着眼眸,虚声唤道。
紧接着,又有几把战斧砍在他的背上,铠甲被砍得粉碎,背部的肌肉被撕裂,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阿爹……?”
恍惚间,他看到了小时候在庭院中。
那是父亲手把手教他枪法的场景,那时的阳光温暖而柔和,父亲的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期许。
大哥在一旁笑着,时不时地递来毛巾,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母亲则在屋内,温柔地看着他们,准备着可口的饭菜。
可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奢望。
“……”
现如今战火纷飞,城外饿殍遍野,城内物价飞涨,百姓们为了一口吃食不惜典当所有,孩童饿得哭闹不止,老人病卧街头无人问津。
朝堂之上,官员们结党营私,瓜分军饷、私吞赈灾粮,只手遮天,将国家命运玩弄于股掌。
“……救?阿哥,这让我怎么救?”
慕秉辰痛苦的仰着头,苦笑道。
血泪顺着脸颊滑落,与尘土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他忽然又发了疯似的狂笑起来。
笑声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上显得格外凄厉,“哈哈哈……阿爹、阿哥,你们用命守护的大楚,就是这副模样么?”
敌军被他这疯狂的举动惊得短暂愣神,但很快,一名身形壮硕的蛮族士兵狰狞一笑,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刺向慕秉辰的心脏。
“噗”的一声,枪尖穿透胸膛。
殷红的鲜血,顺着枪身缓缓流下。
“……”
慕秉辰身体猛地一颤,却依旧强撑着不肯倒下,他双眼圆睁,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我拼了三年,身上的伤一道又一道,聚魂之心都救不了我这千疮百孔的身体!我为了大楚百姓,浴血奋战,可结果呢?”
“朝堂上那些蛀虫,肆意瓜分军饷,私吞赈灾粮,大楚百姓在水深火热里挣扎,他们却在醉生梦死!”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阿爹、阿哥,你们看看啊,这就是你们穷尽一生守护的大楚么?”慕秉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痛恨这个,我曾发誓要守护的王朝……”
“我恨,恨我空有一身武艺,满腔热血,却救不了这受苦的百姓,改变不了这腐朽的朝堂!”
“阿爹、阿哥……”
你们,你们真的看见了么?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往昔的画面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小时候庭院里的温暖、战场上的厮杀、百姓们绝望的眼神……
“我累了……真的累了……”
慕秉辰喃喃自语,眸光渐渐黯然失色,他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最终重重地摔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另一边,陆岑正心急如焚地朝着战场奔去,突然,心脏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击中,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咳咳咳……?!”
他脚步踉跄,“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溅落在脚下干裂的土地上,洇出一片刺目的红。
这疼痛仿佛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心脏,又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心脏狠狠揉搓。
“……怎么?”
陆岑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冷汗如雨般从额头冒出,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双手,紧紧捂住心口。
“师尊,您怎么了?”
沈宜修见此,赶忙扶着陆岑。
沈宜修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他紧咬着牙,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秉辰……秉辰他出事了……”
玉萱儿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怎……怎么会这样?我们就快到了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无助与焦急。
陆岑强忍着疼痛,试图调动灵力来缓解这要命的剧痛,可每次灵力运转,都像是在心脏的伤口上撒盐,疼痛愈发剧烈,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吞噬。
“……”
他这才隐隐猜到,激活聚魂之心的心头血,让他与慕秉辰之间有了神秘的联系,如今慕秉辰生命垂危。
一半的伤害,竟都转嫁到了自己这。
“必……必须快些了……”
陆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尽管身体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可他还是挣扎着向前挪动。
每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
沈宜修和玉萱儿,一左一右搀扶着陆岑,加快了脚步。
一路上,陆岑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那疼痛如影随形,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提醒他慕秉辰正身处绝境。
“……这都能落到我头上?”
陆岑黑着脸一脸无语,心脏此时此刻疼得全身乏力,他是真没想到,平白无故还能受伤。
可虽嘴上这么说,脚下却是一刻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