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宗门的宗主依然没出面,只是叫了堆小虾米过来挑事儿。
他们要带走楚京漾几人,甚至还有张定和周麟。
庄师他们自然不会同意。
正要交战的时候,段离带着岐不要和辛逐一出面就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
七大宗门的人怔了怔,对上岐不要和辛逐无端生出些惧意。
明明这两个人也没有很与众不同啊?
段离也觉得奇怪,左瞧瞧右瞧瞧,他们什么也没做啊?
为何这些人转瞬间就从欺负人的恶虎变成了乖乖小白兔?
庄师见到辛逐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就如同他初次见岐不要一样。
很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苦涩得让人发麻。
因七大宗门不战而退,安州学堂一夜之间在这世间十四州名声大噪。
各州权贵家族就算是挤破了头也要将自家的嫡系孩子送来安州学堂。
人多了就容易乱。
笑长安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也不知道二哥的伤什么时候才会好。
“哥。”
“嗯?”
“下次别受伤,就算受伤了也不要被我看见。”
“……”笑逐臣顿了顿,摸了摸他的脑袋,笑说,“好,我把伤口悄悄藏住,不让你看见。”
“安安,我——”
“哥,我们不可以。”
笑逐臣的眼神瞬间暗下去,又强笑着不死心般的抬起头,“安安,我们——”
“哥,我们不可以。”
一模一样的话,声音却比刚刚那句压得更重了些,语调还轻微地颤了颤。
笑逐臣撇过头去,心上的肉被一点一点撕下来,好疼。
“好。”
待笑逐臣身子彻底无恙后,笑长安才安心回到学堂。
学堂里多了些新的面孔,有些孩子看起来不怎么友善。
没关系,打一顿就好了。
打一顿还不行的话,那就给他埋了。
最开始庄师其实并不想招收那般多的学子。
但奈何他们给的实在太多,这不收的话就会让世人觉得他们安州学堂里的修士太过清高。
舆论哗然过重也不是件好事。
只是签了道天道作保的旨意。
若是有人胆敢在学堂乱来,被人私下报复给弄死了可不关学堂的事。
而且,找凶手可以,但是不能动他学堂里原有的千名学子。
崔来英当时看了都忍不住嘀咕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这哪是新收的学子,这是庄师送给他们的猎物啊!
修炼的活靶子啊。
这些人只要不主动招惹是非,保准没人会动他们。
但这些人要是不知好歹,那可就好玩儿了。
当然人家也不尽然全是傻子,怒目指责庄师要是你们学堂的学子乱杀无辜怎么办!
庄师乐呵呵的,“他们再乱杀无辜,又不会杀到你们头上,你们急甚?再说,这些个小祖宗要是真乱杀无辜第一个也杀的不是你家孩子啊。”
“那他们杀谁?”
庄师眯了眯眼,“他们自杀。”
“……”
这是人言否?有病否?
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依然源源不断地将人送来安州。
让七大宗门都吃瘪的地方,可真是个香饽饽啊。
顾谅这一病就是一两个月,路堪言不让他出门。
如果不是偶尔他吃多了路堪言会带他出门消消食的话,顾谅真觉得阿崽是在软禁他。
学堂的事用不着顾谅管,他现在除了吃就是睡,跟家里养了头猪没什么两样。
“呜,阿崽,我胖了,不好看了呜……”
顾谅面对面跨坐在路堪言的腿上,贴上去抱紧阿崽,假意朝他哭诉。
“……”路堪言脸铺着不正常的绯红。
眉心微动,一手轻抚着他的背,一手执笔坐于案前写着什么。
顾谅故作不知,就缠着阿崽不放。
腰身微微往前跟他贴着。
路堪言一个激灵拿着笔的手颤了颤,身体软绵绵地塌下来,脑袋埋进顾谅的颈窝里抬着泪眸瞪他。
手没拿稳,毛笔也掉了,胡乱沾在白纸上的墨迹渲染了那样不似春野的气氛。
“阿崽,你莫要这样瞪我,为师腿软,为师柔弱,堪堪今朝实属不易,总归是比不上阿崽这般年轻貌美,身体力行啊~”
“……”路堪言暗凝。
顾谅翻身将阿崽横抱起来,搂在怀里轻轻吻他,“阿崽,你自己能到吗?”
“不……”路堪言气息紊乱。
挎住顾谅的脖颈直起腰来,有些难为情地趴在顾谅肩上。
唇瓣磨着顾谅的耳垂。
顾谅听见阿崽在他耳边很实诚地小声道,“要你……”
“……”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午时,顾谅觉着有些饿,但是阿崽还累着。
他忍。
路堪言被他整日的亲近滋润得愈加漂亮娇嫩。
白里透红的脸蛋就像是初春的桃花,嫣然香甜。
每回那事过后阿崽的声音都是软软的,偶尔还带着些细弱的哭腔。
简直要溺死个人嘞。
总是让他失控。
尤其是哭得没力气的时候会下意识找顾谅,喊顾谅。
就愣是不肯叫声师尊。
他一叫唤,顾谅便停下来。
怎么也不动,就算路堪言歇好了他也还是不打算动。
路堪言就会脸红耳赤地问他为什么不继续。
他说想听阿崽叫他一声师尊。
路堪言愣了愣,拒绝得很干脆。
他眼圈红了,说顾谅又在唬弄他。
顾谅一声叹息过后,温柔地满足了他。
枯亭秋霜去得早,夜雪向来不迟到。
轻雪来时,顾谅悠闲地躺在阿崽腿上,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黏黏糊糊地唤声阿崽。
最后实在遭不住,路堪言把人撂起来搂着他的腰。
让其后靠在自己肩上,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低声道,“好好说话,别这样叫唤。”
顾谅动了动,在他怀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他唤得这般正经,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了……
自己这段时日都还没说什么荤话呢,阿崽怎么还是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
路堪言过了这个冬天就要岁满十九了,这个阶段他长得很快。
可只有顾谅知道他不会再长高了。
如今跟顾谅看起来差不多的身材,脸却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的漂亮。
甚至未曾逝去往日半分的娇软,还是万般纵容顾谅对自己上下其手。
衣柜里二人的衣衫已经换了好几箱。
家里有个美人,在他人眼里,路堪言的乐趣一直都很无聊。
天天给顾谅换衣服,因而顾谅身上穿的衣服自成婚以来就没有重样过。
春春秋秋,相思问年。
顾谅几年前说的若是自己能穿阿崽的衣服那定要穿出去到处溜达。
那时候阿崽还小,衣服也小,他自然穿不了。
现在他在家里随时随地都穿着阿崽的衣服。
路堪言如今的衣衫比前几年不知道大了多少。
或许是知道顾谅老爱在家穿他的衣服,所以故意让裁缝做得宽大了些。
这样顾谅穿着能舒服点。
又是一个挑灯雪夜,顾谅光着脚,不着痕迹地在路堪言眼皮子底下晃悠。
路堪言蹙了蹙眉。
一看就是故意的。
于是被路堪言一手拽到怀里亲的时候顾谅还觉得自己厉害坏了。
阿崽终于把持不住要对他出手了,也不枉自己在他眼前晃着狐狸尾巴转来转去了好些时候。
路堪言摸到他衣服里面的时候愣了愣,突然脸色就沉了下去。
顾谅里面什么都没穿,就套了件他的青衾。
“怎么没穿些里衣,今年雪唔……”
他掐着顾谅的腰轻而易举横抱起来,无缘无故要把人带到床上去,没成想会被顾谅偷袭而至。
“阿崽,你个啰嗦鬼。”
“……”
路堪言欲言又止。
顾谅以为阿崽又生气了,在路堪言把人放下来的时候便伸手捧着他的脸一连亲了好几下。
“阿崽,我喜欢啰嗦鬼。”
“世上啰嗦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可是我喜欢的啰嗦鬼只有阿崽一个呀。”
“……”
路堪言越长大就越会在顾谅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脸色不显半分羞意,却道,“不是想跟我睡么?”
“睡呀,马上就睡!为师还要阿崽抱着睡!要枕着阿崽软软的小肚腩!——”
话语随口而出,顾谅动作停了一下,在路堪言怀里底气不足地嘿嘿两声,“啊,我忘了阿崽好像已经没有小肚腩了……”
路堪言心神微燃,火光点点,却半点都烧不到顾谅身上。
“顾谅,你不想做?”
“……”顾谅也不知道自己哪个动作让阿崽误会了,愣了一下才抬眸笑问,“阿崽想要了?”
“嗯,想要。”
“……”
不对劲。
顾谅直觉不对劲。
数数日子,这段时间他们同房的次数有点多啊。
顾谅捧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他强拉硬拽落入自己怀中。
“阿崽,怎的了?”
“没,就是想你……得紧。”
“……”看他这般难捱的模样,顾谅莫名松了口气,撇撇嘴,“说吧,段离那小子又传授给你了什么经验?”
“情话……”
“什么?”
“段离说,你喜欢听情话我唔——”
顾谅揪住他的衣领,再掰过阿崽的下颚忽而垂眸细细吻住他。
故人江别,几度山海。
“阿崽,你就是我的情话。”
“……”
“阿崽每唤一声我的名字,就像是在对我说了一句很长很长又不自知的情话。”
“……”
路堪言此刻感觉自己身上有个控制不住的微小火种于心中炙热燃烧。
千百年都不剩余烬。
他移开视线,又被顾谅抓回来,“我的阿崽不用学他们,我喜欢阿崽,又不是喜欢情话。”
“你爱听。”
顾谅辙手一躺。
“是啊,我爱听,爱听路堪言的声音,我还爱听风听雨,听山海,听你唤我顾谅,唤我师尊。”
路堪言愣愣看着他,“师尊。”
顾谅又翻身枕在他的腿上,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从鬓边顺了一缕长长的青丝下来,放在唇边轻轻碰了碰。
“阿崽,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路堪言心里怦然一动。
“顾谅,我想要山,想要海,想要星星,想要月亮,但那些在此刻全然无关紧要,师尊想要海晏河清,山海星月缺一不可,而我想要顾谅,师尊最不可缺。”
“……”顾谅看了他许久都没说话。
“不好听吗……”
路堪言的脸颊捯饬着红晕,绵软地靠在顾谅怀中,脑袋藏在他颈边。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头顶传来顾谅的几声闷笑,不禁心里痒痒。
一抬头。
“路堪言,你这么喜欢我啊。”
“……”
青山几重,无处纵容。
窗外暴雪一夜,屋里的红烛燃尽,路堪言贴着顾谅的喉骨睡过去。
汗水浸湿了他的青丝和泪水一同黏在脸上,顾谅轻轻抹开,怀里的人被他这样微微一碰便更加喜欢往怀里缩。
“阿崽,你错了,我最想要的,是你啊。”
顾谅原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正欲闭眼入梦时——
“我最想要的,也是你。”
前世何时,轮回今日,最欢喜是与他共赴初春。
夜半寒鸣。
顾谅睡得迷迷糊糊,忽而感觉到有人一直站在床边看着他。
他一直昏昏沉沉的,可那道盯着他的视线过于强烈。
顾谅一下就清醒了。
可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就只有他和阿——
思绪一顿,他摸到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阿崽人呢?
我小狗崽子呢?
他连忙穿衣,起身出门,就瞧见路堪言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
路堪言背对着他。
顾谅心下一紧,正要出去就听见了阿崽说话的声音。
“你觉得如何?这个买卖不亏,你的宝贝师尊也会成功入列神位。”
“……”
顾谅皱眉。
不是阿崽在说话。
是心魔。
他说的什么买卖?
阿崽跟心魔做了什么交易?
“顾谅,你怎么起来了?”路堪言的语气冰冷刺骨。
顾谅将他拉到眼前,抓着他手臂的劲儿使了些力,神情严肃,“阿崽,你跟心魔做了什么交易?”
“没什么。”
“阿崽。”顾谅柔柔唤了一声,声音坚持又无法使人抗拒。
“……”
寒冬夜里风雪呜呜作声,路堪言仍旧不声不响。
“阿崽,跟我说说话?”
“顾谅,我想把你锁起来,锁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
“你锁。”
路堪言一怔,“什么?”
“阿崽,我让你锁,你想怎样便怎样。”
“……”
顾谅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目光万般温柔。
“但是你今日若是不把此事讲清楚,我明日就能让你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