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堂也好,旁的慈善机构也罢,但凡养人总要拿钱。
况且西北本地每年的叫花子有多少?
大街上比比皆是。
扔一个馒头出去,能呼啦叫出来半条街的叫花子。
战场遗孤暂且不谈,就算养百八十个也用不了几个钱,可西北大旱之后,生完孩子养不起的有的是,他谢宁竟然自作聪明弄出这么个幺蛾子。
武成王府每年开支庞大。
有多少银钱都得是他们卢家上供的?
谢宁竟然弄了这么一出,是叫他们卢家上供给武成王府白花花的银子,都拿去给谢宁和李武的媳妇挥霍赚名声?
真当他们卢家是二百五不成?
卢广耀一语点破众人心中所想。
是啊,慈安堂是好,名声也好,收容战后遗孤更是好上加好。
可钱从哪儿出?
总不能再上他们世家兜里里划拉吧?
出乎卢家人意料的是,武成王依旧笑容满面,似乎并未担心银钱。
“银钱如果在场各位世家老爷们肯捐献一二那当然最好,如果没有,慈安堂日常的开支,便由李家的纺织厂来出。”
谢宁看向众人道:“诸位可能听说了,李家在宿川新开了纺织厂,布匹丝绸生意么,总要赚些钱,李将军跟本官商议过,愿意拿出其中干股收益用来抚养这些可怜的孩子们。”
“就是要辛苦王妃为此操心了!”
“不辛苦!”
“不辛苦!”
武成王一听,纺织厂两成干股借用慈安堂的幌子,那不是钱财全能借由开支抹平?
至于那抚养孤儿叫花子,能用几个钱?
吃饱穿暖得呗。
他们王府手指头缝里掉的钱就足够用了。
有大笔的银钱赚,王妃哪里会嫌辛苦,毕竟是十天半月出去露个脸的事,一点不辛苦!
*
正午已过,谢宁更武成王等人站在王府门口给赵小脚送行。
两列威赫的御林军身穿铠甲,持刀驾马护在赵小脚马车两侧,威严肃穆,直到这会,谢宁才对赵小脚京城第一大太监的身份,有了深刻认识。
武成王道:“赵大监,西北距京城路途遥远,王妃已经打点好了行装,赵大监切莫劳累才是!”
“王爷太客气了,您能来送杂家个阉人,已经给了杂家天大的脸面!”
赵小脚道:“答应王爷的事,王爷放心,世子爷在京杂家会尽量照看着。”
武成王连连点头,“那便请赵大监多多照应了。”
已经到了出发的时辰。
王府门前站了一堆西北官场世家中人,赵小脚看着人群后面的谢宁眸光略有深意,却也没多说什么就此离去。
马车行进出了宿川,望白城方向。
小黄门给靠车享家闭目养神的赵小脚倒水的时候,讨好道:“爷爷,谢大人临行前给安排了架马车。”
赵小脚倏地睁开眼睛。
“安排了架马车?”
“是呀!”
小黄门乐滋滋地道:“谢大人还特地叮嘱我们,不让我们提前告诉您呢,说是给您准备的惊喜!”
“惊喜?”
“快、快让杂家瞧瞧!”
赵小脚走的时候,心里搁着事儿,一,怕谢宁在官场受人欺负。
二,就是那瓷砖生意。
谢宁这孩子,在他眼里聪慧机敏,可就是出身太不好,便是成了节度使大人的学生,在无数世家林立的官场,就算地方节度使大员的亲生儿子,若没有个百年以上的世家出身,都要被人瞧不起看不上。
更别提一个地方节度使的入门学生了。
再有就是瓷砖生意,他虽然着急爱财,但见谢宁孤零零一人站在那儿。
催促的话,却愣是说不出口了。
小黄门扶着赵小脚到了最后一辆马车跟前。
“爷爷要视察东西,你们先退下吧!”
“扶我上车!”
车帘掀开,赵小脚上车的瞬间就彻底愣住,车厢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白玉瓷砖,被黄纸垫着棉被护着,车厢里还放了一封信。
赵小脚将信展开,是谢宁所作的一首诗。
“五十余年真一梦,朝来子贤儿孙奉。”
“百年声明随世用,千里星遥自相共。”
拿着纸张的手抖了抖,赵小脚隐隐红了眼眶,谢宁这首诗写的通俗易懂,是在跟他说,孝子贤孙太监名声,谢宁都不在意,以后西北京城千里之遥,他总归是会惦记着他赵小脚。
信纸下面还附上一张药方。
正是给他调理身体准备来年,让他再做男人的药方。
武成王府一场寿宴,有人欢喜有人愁。
谢宁想要的基本都达成了。
还有武建章、余欢这两个御前侍卫的另外收获,他靠在车厢壁上瞧着闭眼的吴俊源。
京城的那帮人明显是朝着他下手的。
吴俊源虽然风流,但从不去撩有家世的已婚女子,认识他这么长时间,除了他自己吹喜欢啥样的女人,啥样的女人在床上更来劲,谢宁没见过他跟任何一个女的上炕。
得罪人?
就更有些不大可能了。
永州吴氏大小也是个世家,便是卢家那般跋扈也没见哪个人,恨毒了他们想要弄死他们。
更何况,他还有手握重兵的大哥吴世英。
白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山老道与吴俊源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谢宁啊……”
下了马车,吴俊源被槐棋扶去休息,赵夫人对谢宁道:“我按照你教的都跟王妃说了,慈安堂的事她很满意,她还让我告诉你说。”
慈安堂的事,谢宁意料之中。
他道:“师娘,王妃还另外有什么吩咐么?”
赵夫人道:“她说前阵子,找你求了个什么药,让我来催催你。我瞧武成王妃挺着急的样子,你要是有空赶紧给她办办吧。”
谢宁:“……”
蝴蝶锁紧束。
人类蝌蚪杀灭剂。
赵夫人要是不提,他都把这茬给忘了。
谢宁答应了赵夫人后,转身回了房里,许婉正在照料他的宝贝辣椒和棉花苗。
“相公,你回来了!”
许婉这些日子被他滋润得皮肤愈加水润。
算算日子李二柱的小妾都该显怀了。
虽圆房日子不太久,谢宁还是心思一动,坐下道:“媳妇,过来坐,相公给你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