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有女,名曰武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灼若芙蕖出渌波……”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
“髣茀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自谢宁咏出第一个字,宴席上便霎时无声,直到他毫无停顿全部念完,整个武城王府上百余人鸦雀无声。
上到皇室成员,西北官员,下到各路才子,就连王府内行走伺候的下人都深深陷入,谢宁所构造的神女意境当中,呼吸声大了都生怕惊扰。
一首赋念完。
场上久久无人说话。
如此辞赋,简直只应天上有,他们此生竟然有幸能得此一闻。
武成王呼吸仿佛梗住了一般。
便是早听闻谢宁小三元才高八斗,此时也不由内心震撼,如此才学,如此神作竟出自他的王府寿宴当中,这首绝对可以传唱千年的辞赋,后世传颂的时候,提及出处必然会带上武城王府。
带上他。
带上他的武成王妃。
这是何等神作。
武成王激动得浑身冒鸡皮疙瘩。
吴俊源早已目瞪口呆。
他本人就是一州解元,科举考场上但凡他出手,必然是力压群雄的魁首,可以说谢宁考中小三元只是他的来时路,谢宁所感受到的所有礼遇,所有高光,他全部都感受过。
但!
谢宁的辞赋竟然这般惊艳。
惊艳到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
“谢、谢兄……”
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吴俊源第一个开嗓,难以置信地道:“你这是……你这是……”
“我这只是改了一首先人所作辞赋。”谢宁瞧他样子好笑,“其实这首词并非我原创,只是今日用来给王妃生辰比较合适。”
吴俊源吞了吞口水。
显然根本不信。
其他人也是一样。
如此冠绝古今的辞赋,若有先人做出,岂能不被传唱。
“你就别谦虚了!”
吴俊源将心底的话抛出来,“整个西北文坛,不、大宴文坛千年都不见如此辞赋,从你口中说出,说不是你作的谁信?”
吴俊源说出其他尚在辞赋震惊中,学子想说没说出来的话。
绝对的压制面前,呼和、掌声都略显浮夸。
只有真正折服人心。
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才是真的才惊四座。
小本子被赵小脚记录得七扭八拐,从谢宁念出第一个字起,他就激动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便是他只认得字,不懂文字玄妙,这辈子也没听过如此般好听的词语。
更别说接下来那些,被谢宁连续念出的词句,洗髓浣耳不过如此。
简直太好听了!
卢广耀高琪琛完全愣神了。
他俩几乎呆立地站在原地。
谢宁所作辞赋,以他们的水平根本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不,即便追赶一生,也无法做出比谢宁这首辞赋更高超的神作来。
谢宁对在场众人的反应很满意。
都闹闹哄哄快一个时辰了,俩小时光听这些四六不着的诗词,这下总算是安静了。
洛神赋,全诗一共九百三十三个字,三十个成语,四十个典故,全赋辞采华美,笔触细腻,情思缱绻,可谓是中华文学史上的神作。
天才才有一石。
曹子建独占八斗。
用洛神赋换得这帮人消停,简直降维得不能再降维。
打击不死他们。
没有比季俊山庞智,更懂卢广耀、高琪琛此时的心情。
想当初,他们就是被谢宁这样摁在地上摩擦的。
季俊山远远瞧着卢广耀煞白的脸色,甚至有些同情。
当卢广耀提出要与谢宁一较高下,他便料到了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若说从前谢宁的才学,只是碾压他的存在,那现在纯纯就是魔王,跟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水平量级的存在。
场面依旧鸦雀无声。
谢宁朝台上怔愣的武成王和皇室众人,微微拱手,淡定坐下,继续拿起筷子从容不迫地开吃,他这般举动过后,许多才子才逐渐回过神来。
方才他们被谢宁的辞赋所震慑。
此时回过味来,竟然忘了记录。
这一篇辞赋如此之长,他们陷在震惊里只记得几个美得不像话的词句,根本无法全部都记得。
“谢宁啊!”
谭佑铭脚步发轻地走了过来,语气激动到打结,“谢宁啊,你年底辞官吧。”
谢宁一愣。
附近其他人听了这话也是同样是一愣。
谭佑铭谭大人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人家谢宁才刚当上官,还是前途大有可为,至关重要的榷场副监司,他一张嘴上来就让谢宁辞官?
喝多了不成?
连武成王也吃惊地道:“谭大人,切莫说笑,谢大人初入官场,日后必定扶摇直上,你这般张口就叫人辞官,这像什么话!”
谢宁一瞬间就明白谭佑铭的意思了。
但其他人不清楚。
谢宁所作诗词张启鹤活了七十多年,快八十了,黄土埋到头顶,这辈子都听过如此惊艳的辞赋,他当即有些不乐意地道:“谭大人,别看榷场监司官位六品,但将来的前途绝不止如此!”
“下官今年已经七十有六了,活不了几年,再带带谢大人这般后起之秀便会给他腾位置!”
“你这叫什么话!”
谭佑铭眉头竖起,“本官是这意思吗?”
他都恨不能把最疼爱的女儿嫁给谢宁。
可以说没有人比他跟看好谢宁。
没人比他更在意谢宁的前途。
“本官是不想他的科举之路就此中断,是想让他继续考,日后在朝中大放异彩!”谭佑铭道:“依谢宁如此才学,止步秀才未免太可惜了,便是小三元也不行,没准他日后会考的四元、五元,便是那名流千古的六元及第也是极有可能!”
听他这样一说,其他人恍然大悟。
谢宁也起身恭敬地对谭佑铭道:“感念谭大人赏识,谢宁铭记于心。”
“对于科举,下官必定会一直考下去!”
谢宁声音不疾不徐却十分坚定,“至于辞官,我本就打算,年底的时候重新复习,这榷场监司我的确做不了太久!”
听见谢宁当真要辞官备考。
人心又是一阵剧烈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