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上的饕餮纹正将我的灵力咬得滋滋作响,陆锦年指尖的糖葫芦汁液滴在北斗星图凹槽里,突然发出焦糖爆裂的\"噼啪\"声。
我盯着那些倒转的陆氏符咒,突然记起阿福前日替我梳头时,梳齿划过我后颈傀儡线疤痕的触感。
\"大小姐可听过糖葫芦蘸墨汁的偏方?\"老仆浑浊的眼珠映着铜镜里我绷紧的肩线,\"有些锁看着吓人,其实舌头舔舔就能开。\"
当时我还当他又犯了糊涂症,此刻看着陆锦年啃剩的山楂核卡在饕餮左眼,突然福至心灵。
反手将滚烫的族长令牌按在糖霜似的铜锈上,那饕餮竟像被烫到般\"嗷\"地张开巨口——门缝里涌出的寒气瞬间凝成冰葡萄,骨碌碌滚到陆锦年鹿皮靴边。
\"顾姑娘这招叫'以毒攻毒'?\"陆锦年弯腰戳着冰珠,发尾沾着的糖霜在夜明珠下闪着磷火般的蓝,\"还是'甜党克万物'?\"
我没理他故作轻松的调笑,抬脚踏碎满地冰晶。
密室穹顶垂落的红绸突然无风自动,十七盏长明灯次第亮起,照见正中神女像眉心血痣——与我腕间傀儡线疤痕同时刺痛起来。
\"这是......\"陆锦年突然抓住我手腕,他袖口滚落的糖莲子在地上拼出北斗七星,\"顾氏祠堂地底怎么会有魔尊夜无殇的追魂阵?\"
话音未落,身后石壁轰然洞开。
顾长风玄色锦靴碾碎糖莲子拼图,腰间玉佩撞出金戈之音:\"星澜侄女可知,顾家女儿掀祠堂地砖,是要浸冰泉思过的?\"
我反手将傀儡线缠上神女像手腕,线头金芒刺破他袖中暗器:\"二叔不如先解释,为何魔尊的噬魂钉会嵌在你宝贝儿子的长命锁里?\"
陆锦年突然吹了声俏皮的口哨。
他不知何时爬上了神女像肩头,正用糖葫芦竹签拨弄神女耳垂挂着的青铜铃——那分明是阿福每日清扫祠堂时系的驱邪铃。
\"顾二爷,\"红衣少年晃着双腿,蜜饯残渣簌簌落在顾长风金线密绣的衣襟上,\"您家这密室风水甚妙,正适合腌糖蒜。\"
顾长风广袖翻卷,筑基中期的威压震得长明灯骤暗。
我趁机将傀儡线缠上他腰间玉佩,金手指视野里突然浮现血色小字——【顾长风灵力来源:魔骨(未觉醒)】。
\"二叔三年前闭关突破结丹失败,\"我拽紧泛着蓝光的傀儡线,线头正勾着他玉佩暗格里半截魔尊手札,\"原来不是走火入魔,是偷偷换了骨头啊?\"
神女像突然发出玉石相击的清音。
陆锦年抛来的山楂核正卡进她微张的唇缝,穹顶红绸应声撕裂,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命牌——最新那块分明刻着顾长风的生辰,朱砂却已经褪成死灰。
\"好侄女以为,凭几根傀儡线就能翻盘?\"顾长风突然诡笑,他指尖魔气凝成糖画似的弯刀,\"你娘亲没教你,顾家女子天生就是......\"
破空声被糖葫芦爆浆的响动截断。
陆锦年突然倒挂在神女像颈间,吐出的山楂籽正打中顾长风眉心:\"顾二爷,您牙缝沾着魔界的彼岸花粉哦。\"
趁他愣怔的瞬间,我拽断三根傀儡线缠住命牌架。
当啷啷坠地的玉牌里突然滚出支白玉簪——与密室门口骷髅发间的并蒂莲钗,在满地糖霜里拼出半阙《鹊桥仙》。
陆锦年突然闷哼一声跌进我怀里,他后颈浮现的星图正与族长令牌共鸣。
神女像眉心红痣突然淌下一滴血,落地化作朱砂写的\"玉\"字,而顾长风袖中魔气正悄悄缠上命牌架最底层的檀木匣......
(正文续)
我接住陆锦年时,他发间的糖霜沾了我满手。
少年后颈星图在触到族长令牌的刹那,竟将穹顶长明灯火凝成细碎星子,飘飘洒洒落在那支白玉簪上。
\"顾姑娘,\"陆锦年突然咬破指尖抹在玉簪并蒂莲纹上,\"糖人儿化了总得找根新竹签。\"
血珠滚过玉簪的瞬间,神女像轰然坍塌。
碎玉飞溅中,我分明看到顾长风袖中魔气缠住的檀木匣里,静静躺着枚刻满饕餮纹的玉简——那花纹与青铜门上的如出一辙,只是每道纹路里都沁着暗红血丝。
\"二叔藏零嘴的品味真是独特。\"我甩出傀儡线缠住玉简,线头触到血丝的刹那,眼前突然浮现出三年前雨夜的画面:顾长风将魔骨植入经脉时,祠堂地砖下渗出黑雾凝成的契约书。
陆锦年突然往我嘴里塞了颗糖渍梅子:\"顾姑娘尝尝,这可是用三清观的晨露腌的。\"
酸甜滋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玉简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
那些血丝化作蝇头小楷浮在半空,清清楚楚写着顾长风与魔界交易的日期,甚至详细到用多少童男精血浇灌魔骨。
\"二叔连给魔尊送生辰纲都要克扣三成?\"我晃着玉简,看最后几行字迹化作血色烟花炸开,\"难怪您种的彼岸花总比别人矮半截。\"
顾长风魔气凝成的弯刀突然调转方向,却在触及玉简时被饕餮纹咬住刃口。
整个密室突然响起阿福哼唱的童谣,那些被碾碎的糖莲子不知何时重新拼成北斗七星,将顾长风困在阵眼。
\"大小姐该去冰泉醒醒酒了。\"苍老声音从碎裂的神女像底座传来,阿福佝偻的身影在糖霜雾气中逐渐清晰。
他枯槁的手指点在顾长风眉心,后者周身的魔气突然如遇沸水的霜花般消融。
陆锦年突然吹了声欢快的口哨。
他不知何时用糖葫芦竹签在穹顶画了道传送阵,细碎星光裹着我和玉简冲天而起时,我最后瞥见顾长风被北斗七星阵压跪在地,发间落满山楂籽的样子活像糖雪球成了精。
三日后,顾家祠堂。
我摩挲着袖中玉简,看族老们像糖人儿似的挤在酸枝木太师椅上。
柳氏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正狠狠抠着茶盏边缘,那力道活像要剥下块漆皮吞进肚里。
\"星澜侄女说长风勾结魔界,\"顾家族长将翡翠烟斗在青铜鼎上磕出脆响,\"证据莫不是糖画捏的?\"
我指尖弹出一缕灵力,玉简悬浮在半空投射出血色画面。
当顾长风将魔骨植入经脉的画面清晰映在祠堂匾额上时,柳氏茶盏终于\"啪\"地碎成八瓣。
\"这...这是幻术!\"顾长风被两名执事押着,脖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傀儡线,\"族长明鉴,分明是星澜这丫头......\"
他话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我当众掀开他后颈衣领,露出尚未消退的魔纹。
陆锦年适时抛出个油纸包,糖炒栗子的香气中,裹着彼岸花粉的契约书残页纷纷扬扬落在族老们膝头。
\"二叔可知魔界的彼岸花蜜掺了糖霜会变色?\"我用傀儡线勾起他腰间玉佩,\"您藏在暗格里的手札,墨香混着蜜糖味呢。\"
祠堂突然陷入死寂,直到族长烟斗坠地的声响惊醒众人。
老头子颤巍巍起身时,我注意到他腰间那枚\"浩然正气\"玉佩,正悄悄往陆锦年方向偏移。
\"既然证据确凿......\"族长刚开口,陆锦年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串冰糖葫芦。
红衣少年蹦到祠堂中央,发尾金铃晃出清越声响:\"顾爷爷尝尝我们陆氏特制的琥珀糖?\"他指尖弹出一枚刻着麒麟纹的玉牌,\"若顾家愿将护山大阵改成七星揽月式,我们陆家藏经阁三层随时为诸位敞开。\"
满堂抽气声中,我咬破糖葫芦外的冰糖壳。
清脆的\"咔嚓\"声里,族老们涨红的脸活像糖画摊上吹鼓的龙须糖。
\"胡闹!\"柳氏拍案而起,\"女子岂能......\"
\"柳姨娘上月收的东海水精,\"我笑着亮出她腕间珊瑚镯,\"泡在掺了糖霜的忘川水里,养得可还水灵?\"
她瞬间面如金纸的模样取悦了族长。
老头子捻着胡须打量陆锦年腰间玉牌,突然朗笑出声:\"后生可畏!
星澜明日就带人去改护山大阵!\"
当夜我站在重修的七星阵眼,看陆锦年用糖莲子摆弄星轨。
少年突然将沾着糖霜的阵旗插在我发间:\"顾姑娘如今可是修仙界最甜的阵法师了。\"
他这话说得倒准。
不过三日,各色拜帖便如雪片般飞来。
有问七星阵奥妙的,有打探陆氏联姻的,最离谱的当属合欢宗送来的鎏金帖,封面竟用糖霜画着交颈鸳鸯。
\"顾姑娘接下来要腌糖蒜还是酿梅子酒?\"陆锦年趴在琉璃瓦上冲我晃腿,发间沾着的桂花蜜在月色下闪着细碎金光。
我握紧袖中突然发热的族长令牌,看庭院里来往族人投来的目光渐渐染上糖霜外的颜色。
那些曾浸着冰泉寒意的眼波,此刻都成了糖画摊前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人心深浅。
东墙老桂突然无风自动,落花在我掌心拼出个\"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