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买手机花了一千块钱的符栖栖正心情郁闷。
突然被人拦住，显得不怎么耐烦：“有事？”
拦住她的妇女看起来四五十岁，广场舞大妈团队的一员，算是其中比较年轻的一位。
贸然拦人的行为确实不妥，她有些难为情的说：“我叫陈娟，住在小区里，听说你很灵，所以想来试试。”
她一直处于观望的态度，直到朋友说她灵推荐她来试试，其实她本来不怎么信，可朋友说。
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干好。
陈娟也觉得有理，抱着不怎么信任的态度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符栖栖淡定了一些，看向陈娟：“你想问关于你儿子的事吧？”
陈娟目光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克制住了。
“没错，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我儿子三岁走失，到现在都没找到，所有人都知道。”
符栖栖像是没看见她质疑的目光，手指了一个方向：“换个地方说，就那里吧，如何？”
顺着看过去陈娟看到了滑滑梯，这个点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玩，她眼睛应该是红了，“好。”
两人在滑滑梯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因为不想有别人听见，所以离滑滑梯还是有点距离。
既然是自己主动拦路，陈娟也不好意思让符栖栖先提，看着小孩玩闹的场景，她语气格外温柔。
“我知道找你算卦需要付钱，不管多少我都愿意付。”
符栖栖：“先算后付，这是给你们算卦的规矩。”
你们？
难道还有的人要先付钱？陈娟也不在乎那么多，只关心她的儿子。
“好，那我们从哪开始？”她实在没什么经验。
符栖栖想了想：“先从你儿子失踪开始说吧，他失踪那天在楼下公园玩，最后跟一个陌生人走了，当时监控不发达，所以最后也没找到，但你跟家人不愿意放弃，每天如一日地寻找，直到五年前你们才搬离那个小区。”
“你说的没错，”陈娟点头：“这五年我才彻底放下，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出现确实给过我希望。”
说到底她还是害怕，怕这次又是无用的事实。
但符栖栖说的这些细节，这个小区的人并不知情，除非她去自己老家查过。
陈娟一时有些纠结，她突然觉得符栖栖也许真是大师。
“在外人眼里，你现在过的很幸福，公公婆婆不催生，父母也不怎么参与你的生活，虽然没有孩子，但夫妻两人日子过得开心，有车有房无压力，也不用上班。”
陈娟不明白符栖栖怎么突然说这些，只点点头证明她说的对。
心里充满着压力，陈娟没发现符栖栖神情冷了些。
“如果真相会让你的家庭破碎，你还想知道吗？”
陈娟目光微微一顿，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与不安：“什么意思？”
符栖栖忽然抬头看向她：“如果你的丈夫，不，是所有人都编织了一个谎言，唯有你不知情。”
说的是如果，可她分明是在陈述事实的态度。
陈娟猛地起身，满腔怒意的看着符栖栖，但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因为她信了，却不愿意承认。
“你……我丈夫不是那样的人。”
公公婆婆她不保证，但她的丈夫绝不会骗她的。
“可我又有什么理由骗你呢？”符栖栖笑了笑。
对啊，她有什么理由，图财？明显不是，故意破坏她的家庭？也没必要，她的家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祥和。
自从儿子失踪，她不放弃寻找，起初家人还能理解，但时间久了，他们仿佛都忘了儿子的存在，认为她魔怔了。
那之后，公公婆婆的不待见，父母的不理解，无一人不劝她回归家庭，最后的最后，她也放下了，专心照顾家人，也结交了广场舞的朋友。
这么些年，只有丈夫始终如初，可如果丈夫是因为愧疚，怕自己发现什么……
陈娟心口剧痛。
许久的沉默，再坐下来。
陈娟的眼睛里都失去了神采，但她还是点头：“我想知道真相，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能接受。”
在明知真相会让她无法接受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符栖栖想到了喻凡柔，不由得皱眉。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她顿了顿，“当年，你的丈夫欠下了巨额贷款。”
第一句话就让陈娟心头一颤，她强力克制住自己，手指在牛仔裤上抓出一道道划痕。
二十年前，陈娟的丈夫毛文涛因人下套，迷恋上赌博，开始他还能控制，后来一次次的输钱，让他不甘心，凭着一股劲觉得总有一次能赢，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毛文涛瞒着所有人，偷偷趁着上班的时间翘班，直到他被公司辞退，欠下的债利滚利，一发不可收拾。
有人找上门来让他还钱，正好那天陈娟带着孩子昊昊回娘家，毛文涛苦苦哀求无果，便答应三天内一定还钱。
可三天的时间他哪有那么多钱？又不敢告诉家里人，最终罪恶的念头萌发，他选择卖掉昊昊。
就在那天，陈娟带孩子在公园玩的时候，他一通电话分散了陈娟的注意力，昊昊被人带走，因此，陈娟到现在都无比绝望后悔，觉得她不该接电话。
可昊昊并不能让毛文涛还掉全部，他也没想到陈娟会不放弃寻找，若不是那些人威胁再不还清就打断他的腿，他都不会告诉自己的父母。
结果可想而知，毛文涛的父母虽然痛恨，但走失的昊昊哪有眼前的儿子重要，他们花光积蓄给儿子还清债务，期间四处借钱，却没想到会被陈娟的父母察觉异常，然后发现真相。
他们以离婚威胁陈娟父母，最终这件事被隐瞒下去，在这之后，干下恶事的毛文涛反倒洗心革面，重新找工作，生活慢慢步入正轨。
这其中有多少人知情，又有多少人趁着陈娟寻找昊昊，伤心欲绝的间隙编织牢固的谎言。
可想而知。
符栖栖说完后显得格外沉默，她拿了瓶水给陈娟。
陈娟没接，精神恍惚的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半晌，她摸了摸脸上冰凉的泪水，眼神空洞。
“我……我父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