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侯素娥离开后，破烂侯这才弯腰将倒下的太师椅扶起来，然后坐下来看着面前的四个茶碗发着呆。
“侯叔？”
破烂侯晃了晃脑袋，将那些纷乱的杂念甩了出去，他看着裴行远苦笑道：“你可真是给我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啊！”
裴行远嘿嘿一笑：“彼此彼此！”
“你小子，看来我那次识破你的画作，你是一直记在心里啊！”
裴行远笑而不语的点点头，破烂侯没好气的拿起桌上的茶碗道：“行，算你狠，我也不问你了，我就不信了，我还能找不出它的破绽来。”
裴行远自无不可的点点头，任由破烂侯在书房里，用各种方法鉴定这四个茶碗。
一直到侯素娥喊吃饭了，破烂侯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明知道眼前的这茶碗是仿制品，他就是没找到其中的破绽，怎么看都像是真的。
这样的结果让他觉得很沮丧，甚至感觉到自己平生所学就是白学了！
坐在饭桌前，破烂侯先是自罚了三杯，然后期待的看着裴行远：“裴哥儿，我服了，还请你指点迷津，茶碗上的破绽究竟是什么？”
裴行远为破烂侯倒酒道：“指点迷津不敢当，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破烂侯神色一呆：“怎么个意思？”
裴行远向他敬酒后笑道：“你只要把茶碗打碎了，就能看明白了。”
“打碎？不行，这绝对不行，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破烂侯闻言不停的摇头，从裴行远的话里，他已经明白奥秘就在茶碗的胎质里，只是让他打碎一个茶碗，亲眼看到那破绽，他是绝计不肯的。
即便这四个茶碗是仿制品，那也仅仅说明它们不是古玩，并不代表它们不是艺术品。
它们不但是艺术品，而且还是非常有价值的艺术品，让他打碎一个艺术品，就为了亲眼验证一下其中的破绽，这不是一个爱宝人应该做的事。
看到破烂侯坚决不同意他的提议，裴行远举起酒杯敬佩道：“侯叔，我们爷俩走一个，您是一个纯粹的藏友，我自愧不如。”
破烂侯闻言矜持的笑了，裴行远的这句赞扬让他很受用，不久前打眼的郁闷也就消散了。
两人喝完杯里的酒后，裴行远主动解开了茶碗里的谜底：“我在胎质里夹了一小片铁箔，上面记载着烧制日期和我的签名。”
破烂侯看着故作腼腆的裴行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拿起酒瓶给裴行远倒了一杯酒。
“啥也别说了，我谢谢你让我开眼了！”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喝的熏熏然的破烂侯心满意足的把玩着茶碗。
“裴哥儿，你费这么大劲做了这几个茶碗，不单单是给我看的吧？”
裴行远看着破烂侯，此时的他双眼清明，哪还有刚才饭桌上快要喝醉的样子。
侯素娥已经带着许愿出去玩了，此刻这座小院里只有他们俩，傍晚的微风，轻轻吹打着窗外的石榴树叶，也带走了书房里弥漫的酒气。
裴行远轻轻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侯叔的眼睛。”
“拉倒吧你，你这几个小碗都让我打眼了，有屁快放！”
破烂侯果然还是有些不爽的，裴行远向后一仰，避开了对方的口水。
等到对方心情平复后，才开口道：“许愿他爸妈应该在香江吧？”
破烂侯没回答，看着裴行远片刻后，方才轻轻点了点头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难猜，他们两口子连东瀛语都不会，再加上身上没多少钱，贸然去了东瀛，岂不是取死之道？”
“唉！”
破烂侯仰天长叹一声：“你说的对，我这个师弟一向是谋定而后动的人，这次要不是事关许师的冤屈，他也不会就这么去了香江。”
裴行远拿起一个茶碗，伸手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发出了清越的声音。
“佛头被抢乃是大事，这不仅仅关乎许一城老先生的名声，也是吾辈的耻辱，倭寇在我华夏犯下无数血债，两次断我华夏国运，所以这不仅仅是许家的家事。”
裴行远托着茶碗冷笑道：“当今世上共有三个半黑釉曜变天目盏，其中有三个传世品都在东瀛，还被它们当做了国宝，侯叔，您说它们要是知道许叔他们手里有这个……”
“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手的！”
破烂侯双目放光的看着手里的黑釉曜变天目盏，他已经明白裴行远的意思了。
如果许和平在香江放出风声，他手里有黑釉曜变天目盏，立刻就会将东瀛那边的目光吸引过来，这其中肯定也包括抢走佛头的木村家。
“没错，木村家在东瀛不过区区一个小家族，和那几个财阀差远了，更别说它们的倭皇了，这东西可是被它们的倭皇当做传家宝啊！”
破烂侯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对，到时候让东瀛那些财阀对木村家施加压力，逼着它们把佛头交出来，到时候双方一手拿佛头，一手拿这碗交换！”
“格局小了啊，侯叔！”
在破烂侯不服气的眼神中，裴行远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天际的夕阳，好像看到了极西之地那个野心勃勃，贼心不死的岛国。
裴行远那幽幽的声音传到了破烂侯的耳中：“侯叔，你知道吗，东瀛人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输给华夏，它们一直想卷土重来！”
破烂侯勃然大怒道：“放他娘的狗屁，小鬼子只要敢来，来一个我弄死一个！”
裴行远转头看着怒发冲冠的破烂侯，接着说道：“东瀛跟着米国鬼佬后面喝汤，这些年可是挣了不少钱，这次我们必须要想从它们的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
“对，你说的没错，不从它们身上扒一层皮下来，怎么对得起我们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裴行远的提议得到了破烂侯赞同，两人开始商讨怎么将这个黑釉曜变天目盏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不过眼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联系上香江的许和平，让他先回来一趟。
不过鉴于目前的形势，许和平要回来一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他们只能耐心的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