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巡逻的一众侍卫途经东篱院时,照例又看到书房窗户上折射出的一道挺拔身影,隐约还能听见几个学子常说的之呼者也的字眼。
“咱大人对小公子可真用心啊……”
人群里不知谁忽的感叹一声。
“可不是……”
话匣子一旦有人开启,这群憋了好久的人,就再也藏不了话,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吐露内心真实想法。
“咱小公子还未出世,大人就这般上心,这般称职的父亲,当真是父辈的楷模……”
为首的侍卫听着底下一群人的声音,虽知此时他应制止弟兄们继续议论主子,然听着这话,却也按捺不住点头附和。他今年已是二十有六,膝下早已育有二子一女,夫妻和睦,儿女乖顺,平日里他自认是合格的父亲,可比之用心,却远不及自家大人,想到这,张玉脸上不禁有些燥热。
“要我说啊,还是因着大人和夫人感情好,这世间多少男儿,可能做到老爷这般的,又能有多少?”
站在最末端的小侍卫听着众人对大人的夸赞,挠挠头,不禁也张口发表自己的看法。
小侍卫名叫项路,如今不过十八,尚未成亲,从前他对娶亲一事还不甚在意,可自从进了沈府,看到自家大人与夫人这般琴瑟和鸣,夜里也不禁暗暗幻想自己未来娘子的模样。
“哈哈,你这小子,莫不是思春了……”
项路身旁的杨洲见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毛头小子兄弟难得插了话,俊俏的脸上还带着红,不禁笑着打趣了一句。
“咳咳……”
项路心思被戳破,迎着众人的目光,尴尬得更是手足无措。
院外的热闹宋攸宁自是不知道了,听着沈睿泽低沉好听的声音,某人早已陷入睡眠。
沈睿泽这人当真是一言九鼎,自从决定要给孩子做胎教,每日饭后便是雷打不动的执行。起初宋攸宁倒也配合,虽觉书中内容乏味无趣,但好在主播声音好听,倒也还听得兴致勃勃,然没过几日,不知是因着怀孕嗜睡还是怎的,每日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是睡得人事不知。
沈睿泽照例念完五页,抬起头看着宋攸宁睡得满足的小脸,微微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满足。
将手中书册放下,放轻步伐抬步走至榻前,温柔的眼里尽是星光。
轻轻将宋攸宁脸上的碎发拂开,那动作间的小心,似乎眼前人是易碎的玻璃一般。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眼神细细描摹着宋攸宁精致的面庞,即便眼前这张脸他早就刻入骨髓,可却总觉怎么也看不够。
“娘子,谢谢你……”
半晌,似是终于看够了,沈睿泽微微俯身在宋攸宁莹白的额间落下一吻。这个孩子的到来的很及时,这个时间对他很重要,安抚了他心中的不安。所以他很感激宋攸宁,感激她愿意嫁给他,愿意为他生下孩子,让他们在这世间又多一缕羁绊。
其实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并不正常,所以努力装作风光霁月的样子,努力将内心的野兽关起来,装出温润的姿态。然大概野兽就是野兽,终究是难以束之牢笼,尤其在对待娘子的事上,他更是在意得要命。
即便离影已经查明,娘子与允恩兄毫无干系,然这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甚至在某一刻,他动过给允恩兄使绊子的心思,然也正是因着这个孩子,他才再次压住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