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苏星河站在星河湾别墅的落地窗前,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顾寒川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低声问:
“还在想今天的事?”
苏星河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抵住玻璃,轻轻地敲击着。
今天下午顾氏集团的危机终于解除,而在最关键那几分钟帮助他们拖住顾文鸳的,竟然是那个从小对她无限忽视的,造就她母亲一生悲剧的父亲——苏澈。
“我想去看看他。”
星河转过身,仰头看着顾寒川深邃的眼睛,“虽然我恨他,他也值得恨,但这次......”
顾寒川明白苏星河心中的纠结,恨归恨,但是血缘这东西确实神奇。
如今苏澈就算再浑蛋,也是苏星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几个宝贝之外唯一的亲人。
如今苏澈要是真的有心悔改,对于苏星河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去吧,我陪你一起。”
第二天一早,两人驱车来到苏宅。
苏氏已经彻底破产,苏宅早已不复往日的豪华。
别墅两边的花花草草早已枯萎,不知是因为苏宅已遣散了请不起的佣人,还是沈清因丧女之痛早已无心打理。
苏星河站在别墅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看到门口正在扫落叶消瘦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那句爸终于还是没叫出口。
听到门口的声音,正在打扫的苏澈转过头来,见苏星河和顾寒川站在逆光处,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星河.....”
苏澈的声音有些颤抖,原地看着苏星河,也不知自己是该迎上去,还是把他们请进屋。
最终只憋出一句:
“对不起......”
苏星河走上前,看着苏澈那布满皱纹的脸。
从苏清梦的葬礼到今天,不过几日时间,苏澈竟然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要帮我?”
她问。
“是我这么多年沉迷在权利和金钱里,忽略了身边真正珍贵的东西。”
苏澈那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扫帚,拧着最顶端的把手,就像在缓解内心的紧张:
“可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呢,我害死了你的母亲,失去了你,如今又失去了清梦。我这一辈子,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空。”
他本以为跟着顾文鸳能站在金钱权力的顶端,却没想到献祭的确实自己女儿那鲜活的生命。
如果再来一次,他绝不会这么选。
苏澈真诚的眼神让苏星河内心有一些动容,但她仍未说话。
顾寒川扫了一眼空旷的院子,看回苏澈:
“沈清呢?”
苏澈痛心地摇摇头:
“若不是她一直在我耳边建议,让我和沈浩联合起来帮助顾文鸳,清梦也不会死。那个女人,已经让我赶回沈家了。”
苏星河听到这句,刚刚的动容转瞬即逝。
赶回沈家。
只是赶回。
婚姻关系依然存续。
沈清的这个结局,可是不配她做的那些恶事!
苏澈见苏星河呼吸变重,知道他的话影响了她的心情,连忙转移话题:
“沈清走后,我重新收拾了一下房间,发现了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我也不配留着,不如你拿走吧。”
果然,苏星河一听,眼神亮了:
“在哪里!”
苏澈带着二人走进屋,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质的盒子,交给苏星河。
苏星河接过,端详着。
盒子不大,不过是二十厘米长的木盒,上面带着一把长锁,锁上和盒子底部各刻着一个“江”字。
是母亲的东西。
从小,不管母亲给自己写信,还是送她礼物,总是会在底部刻一个小小的“江”。
因为这个苏星河还嘲笑过她多次古板守旧,什么年代了还要搞这套。
如今,她抚过那字体凹凸的触感,却红了鼻尖,湿了眼眶。
苏澈为难地说:
“钥匙确实是找不到了,不过总也是个念想。”
苏星河点头,看向苏澈:
“谢谢你把它给我。”
苏澈听到苏星河的这句谢谢,苍老的面庞霎时变得通红,嘴唇颤抖着,他看向苏星河:
“几个孩子都还好吧?”
“嗯。”
“我以后还能看到他们吗?”
苏星河摇头。
苏澈苦笑,嘲讽自己:
“我确实也不配见他们了,你们好好的就好,好好的就好……”
苏星河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多说话,抱着盒子离开了。
顾寒川让苏星河在门外等他,他走回苏澈面前:
“我们要离开江城一阵子,至于我们回来以后,她和孩子们能不能原谅你,还要看你怎么做。”
苏澈眼神中有了希望,他看向顾寒川:
“你是说……”
顾寒川冷冷看着他:
“你伤害她们母女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如今横在你们之间的还有别人,如果你还想恕罪,就该让所有的罪人都付出代价。”
言尽于此,顾寒川说完便离开了。
只剩苏澈愣在原地。
他明白顾寒川的意思,他指的是始作俑者沈清。
沈清如今已被他赶走,他经历了诸多事情,也逐渐清醒。
当年苏星河母亲云锦秋的死,沈清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细想起来,疑点很多。
苏澈深深地望着苏星河和顾寒川的背影,心里默默下了决定。
·
回到家,苏星河迫不及待地将木盒放在茶几上,几个小脑瓜齐齐地围了过来。
苏星河寻求建议:
“能打开吗?”
苏大宝已经不顾大家的劝阻出了院,这会儿脑袋上带着绷带网迫不及待地上前:
“要什么钥匙,我劈开就是。”
说着一个手刀就要落下来。
五宝连忙将盒子挪开,皱眉:
“这木头是巴里黄檀,极为珍贵,这锁也是金铜锁,不好办。劈开太可惜了。”
大家一筹莫展之时,苏六宝忽然眼睛一亮:
“妈咪,这个钥匙我见过,你给我的金锁上挂着一个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