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书昱见乔婉娩真的害羞了,便转移了话题,笑着说:“傻妹妹,待会儿你可要沉住气,别一见到李副楼主就什么事都急着告诉他!”
乔婉娩被提醒,立刻认真起来,保证道:“陶姐姐放心,我还要给相夷一个惊喜呢,让他看看我的厉害!”
陶书昱笑着揶揄道:“这天气变化可真快,刚才还要下雨呢,这会儿又艳阳高照了?”
乔婉娩开心道:“谁让我命好,有陶姐姐这样的贵人助我。虽然论武功我缺少天赋,论计谋我不够狠辣,但是天道酬勤,厚德载物,自强不息,这些都是姐姐教给我的,我将受益终生。”
陶书昱和蔼道:“到底还是小姑娘!说实话,咱们清风堂能在楚地立住脚跟,的确仰仗着副楼主李相夷在江湖上的威名,才没人敢欺负我们。”
说话间,大路上扬起滚滚灰尘,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莲花楼的轮廓在烟尘中越来越清晰。
方多病驾驶莲花楼,最先看到了乔婉娩和陶书昱,于是好心提醒道:“李副楼主,你的乔姑娘出来迎你了,还不快下车?”
李相夷就站在窗口,也第一时间看到了乔婉娩,可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稳重一点,等莲花楼靠近一些再下车。
李莲花好奇地来到他身边,促狭道:“想什么呢?李副楼主这是闯出名堂了,觉得自己身份高了,想在乔姑娘面前摆架子了?”
李相夷气恼道:“你,你真的是最懂我的人!最懂抹黑我!”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得意道:“那你赶快下车啊,你下了车,我就不抹黑你,你下不下去?”
李相夷愤愤道:“我下车!就没见过这么黑心的莲花!”说完,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远处,乔婉娩也在朝着李相夷奔跑,两人很快就凑到了一起。
李莲花听不见他们的聊天内容,但看得出两个少年都非常高兴,于是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久别重逢总是让人格外欢喜,接风宴过后已是深夜。众人皆已睡下,唯有李相夷不睡觉跑去敲开了李莲花的房门,把李莲花惹得不太高兴。
“干嘛呀?这么晚不让人睡觉!”李莲花披着外衫,打着哈欠点亮桌上的油灯,不耐烦道:“说吧,怎么了?”
李相夷在桌边坐下,长吁短叹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莲花心里纳闷儿,抬头仔细盯着李相夷看了又看,不由得失笑道:“怎么还害羞了?谁怎么你了?”
李相夷一咬牙,硬着头皮道:“是阿娩,她说她要嫁给我。”
李莲花不解道:“有什么不对吗?”
李相夷纠结道:“可是我下个月还要参加武林大会,岂能在这个时候成亲?那会让我分心的!万一我出了差错后果很难挽回的。”
李莲花点头,道:“这么说,你是被乔姑娘逼婚,才睡不着觉的?你跑到我这是想让我做什么?”
李相夷脱口道:“你帮我劝劝阿娩,推迟几个月再成亲。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婚礼办的风光无限,让全江湖都羡慕她嫁了一个最好的夫君!”
“咳咳……”李莲花从李相夷说出第一句话时,就忍不住倒呛了一口气,好半天才理清思路,问道:“李相夷,我且问你,你想不想成亲?”
李相夷道:“想啊!当然想了!”
李莲花严肃道:“这就好。其实我也觉得你和乔姑娘的婚事不宜再拖下去了,迟则生变!”
李相夷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来找你是让你帮我想办法,不是听你危言耸听的,阿娩从来都依着我,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不通情达理了。”
李莲花皱着眉,刚要说李相夷几句,就听到房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然后一道粉衣身影走了进来。
乔婉娩面不改色地先对李莲花行了个礼,抱歉道:“我替相夷给李先生赔礼了,相夷这么晚还来打扰李先生休息属实无礼。我这就带他回去。”
李莲花干笑了一下,随即就给李相夷使眼色,让他赶紧跟乔婉娩走。
李相夷赌气就是不走。
乔婉娩就端庄优雅地走到李相夷身边,温柔地挽上他的胳膊,笑颜如花道:“相夷,跟我回去吧,我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呢。”
李相夷稳坐未动,深吸一口气,解释道:“阿娩,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吗?武林大会非比寻常,如果我因你分心,导致落败或者……死了,你不会伤心难过吗?”
乔婉娩松开手,怒视着李相夷,颤声反问道:“说的好!既然武林大会藏着那么多危险,你如果真的出事了,你打算让我用什么身份守着你的墓过一辈子?”
李相夷一掌拍在桌上,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出事!你完全就是在杞人忧天!”
乔婉娩指了指李莲花,红着眼睛问道:“李相夷,你看看他!你再给我保证一遍,你绝对不会出事?”
李相夷哑口无言,火气顿灭,柔和道:“阿娩,别生气了。我答应你,明天准备一日,后天成亲。”
乔婉娩噗嗤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落下了泪,如泣如诉道:“相夷,你寄给我的那些信我看了十几遍,他们的故事我也从多方面了解清楚了。我不想替她作什么解释,我只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你在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时,请你想一想我的感受,我的处境!
我知道我应该全心全力支持你,可你难道不应该更爱惜自己吗?也多替我考虑一下吗?你绝对不可以出事的,你如果出了事,毁得是咱们两个人,她就是我的前车之鉴,我怎能不害怕?”
“阿娩,我……”李相夷终于不再敷衍,他体会到了乔婉娩的苦,犹豫再三,问道:“阿娩,你真的不后悔选择这个时间嫁给我吗?”
乔婉娩点头,坚决道:“我不后悔。成亲之后,你就安心去参加武林大会,你若成功,我为你摆酒庆功。你若失败,我陪你从头开始。万一……我的余生也算有个寄托。”
李相夷握住乔婉娩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柔声道:“去我的房间里说,别打扰李莲花休息。”
乔婉娩笑中带泪,温柔道:“好。”
二人眼中只有彼此,谁都没和李莲花告辞,离开时连房门都没关。
李莲花关好房门回到床上躺下,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才想起来那串佛珠已被他丢弃,如今真的是相思都无物可寄了。
如果当时跳江便死了,便不会有遗憾,唯一期待的就是若能多活几日便心满意足了。真的好好的活下来之后,反而越发遗憾……
往事已成追忆,又当如何呢?
李相夷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婚礼会办的如此仓促,最让他遗憾的是来不及请师父师娘参加婚礼。
当李相夷身穿大红喜服捧着大红花迎来了新娘子准备拜堂时,却惊见漆木山和芩婆不知何时已坐在高堂之上,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李相夷当即恍然大悟,却只能乖乖地拜了天地和高堂,趁夫妻对拜的时机,对乔婉娩传音道:“好个瞒天过海的妙计!阿娩,你居然算计我!”
乔婉娩隔着红盖头,笑吟吟地辩解道:“我也是没办法啊,谁让你就像脱缰的野马,我不用点计谋实在是抓不住你,嘿嘿~”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司仪一声“令”下,李相夷咬牙切齿道:“行,我让你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李相夷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小心地扶着乔婉娩朝洞房的方向走去。
乔婉娩强忍笑意,悠悠道:“夫君,你不能欺负我哦!否则我就劝陈老取消武林大会,让你白忙一场。”
李相夷恍悟道:“刚才看到陈万里我就觉得奇怪,他的礼单上写得是祝乔堂主夫妇百年好合。合着这一切都是你早有预谋?”
“呵呵呵。”红盖头下,乔婉娩笑得喜气洋洋,她抱着李相夷的胳膊,把头往他的身上靠了靠,反问道:“敢问夫君可有损失?”
李相夷简直哭笑不得,他明明是被算计的一方,却又是赢家。
“傻阿娩,你知不知道你吃亏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唯有这样做,我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