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李莲花,拜见师父师娘。”
李莲花跪在漆木山和芩婆面前,工工整整地行了拜师礼。
芩婆笑着推了推身侧的漆木山。
漆木山连忙微笑上前着扶起李莲花,慈爱道:“好徒弟,快起来吧。既然入了我云隐山,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管外面遇到什么事情,都别忘了你还可以回家。”
芩婆被触及伤心往事,泪眼含笑上前握着李莲花的手,强调道:“听见了吗?你师父说了,以后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都不能不回云隐山!”
“师娘,徒儿知道了。”李莲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懊悔,泪眼婆娑地又跪了下去。
漆木山一把将他捞起来,惊讶道:“喂喂喂,莲花你怎么哭了啊?你师娘没别的意思,你别激动。”
李莲花摇了摇头,终是一言不发。他觉得好累,一点都不想欺瞒师父了。可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如何解释?
漆木山眯起眼睛,嗔怪道:“芩娘,都怪你乱说话,你快劝劝吧。”
芩婆咳嗽一声,淡定道:“莲花啊,你身体不好,别太激动了,来日方长呢。”
李莲花经芩婆提醒,立即收起情绪,作揖道:“师父……请恕徒儿一时失态。”
漆木山心有疑惑,终是不忍心追究,于是微笑道:“没事没事,别哭就行。”
芩婆暗自得意,笑着打岔道:“瞧我这记性,厨房里还有半盆面没和呢,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蒸馒头了。我这就去和面,莲花,你来给我帮忙。”
李莲花小心的询问道:“师娘,需要我帮你和面吧?”
漆木山抢答道:“当然当然,你们娘俩多年不见,是该好好说说话。芩娘,带莲花过去吧。我正想着检查一下相夷的武功。”
芩婆道:“那好。莲花,跟我去厨房。”
李莲花跟着芩婆去了厨房后,漆木山才长舒一口气,背着手走到李相夷跟前,低声道:“小子,看出什么了吗?”
李相夷眼眶微红,缓缓点头又缓缓摇头,刚刚的场面直击到他的内心深处,仿佛梦里遇到过,那种感觉实在难以表达。
漆木山忍不住催问道:“你在一旁看了半天,就光顾着感动了?你就没觉得你师娘对李莲花比对你还好吗?”
李相夷摇摇头,坦然道:“我觉得李莲花对您比对我师娘的感情更浓。他一见到你就情绪失控,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漆木山百思不得其解,挠头道:“怪不得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李莲花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的何在?”
李相夷打断道:“师父,我们不如将计就计顺其自然,我看那李莲花不是坏人,我师娘更不可能。这世上有些事,等时间久了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漆木山点点头,赞许道:“也只能这样了。臭小子,有长进。看来为师放你下山闯荡,是做对了。”
李相夷歪着头得意道:“老头儿,你这话说的也太不自信了,你放我下山就是最最最正确的决定!”
漆木山嘿嘿一笑,宠溺道:“走,咱爷俩去外面比划比划,让为师看看你有没有学会退步。”
“坏老头!我才不要退步!”李相夷小嘴一撅,抓起一旁的少师剑就跑出了门。
“哈哈哈……”漆木山笑得意味深长,不紧不慢地也出去了。
厨房里,芩婆调好了水和面的比例后,就把面盆交给了李莲花。
李莲花一边揉面一边笑着说:“师娘才真是深藏不露,刚刚那情形,我真的差点控制不住把实话说出去了。”
芩婆摘着菜叶,气定神闲道:“其实我早都想好了,若能瞒住就先瞒着,瞒不住就直接说实话,老头子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因为这就去事实!”
李莲花服气又好笑道:“师娘还如年轻时一般霸气,看来师父有的受了。”
芩婆却叹口气,黯然道:“都是年轻气盛罢了,以前我也有错。如果我脾气好一些,我和你师父就不会分开,他不会死,你就不至于受十年苦,还不敢回家。”
李莲花自责道:“师娘,我以为我一定会死,所以才不敢回去,怕您伤心。现在回想起来,徒儿真的做错了。”
“你没错,你不是怕师娘伤心,是怕师娘以命换命!”芩婆深深一叹,倔强道:“我的徒儿就是命不该绝!此番奇遇也是千载难逢,连我都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和你师父再相聚一场。这一次,我不想留遗憾了。”
李莲花笑道:“那我可有福了,不用担心你们吵架气坏身子了。还能两手牵着你们陪我玩儿,真的蛮期待呢!”
芩婆哭笑不得道:“都三十岁了,还是小孩儿心性,总也长不大。”
李莲花轻轻一笑,正色道:“师娘,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前不久,封磬杀了单孤刀,我和李相夷赶到时,他已经死透了。我不忍见他太伤心,就试着用扬州慢试探单孤刀,没想到竟然把十三年后的单孤刀招了回来,现在的单孤刀拥有所有的记忆,我们不能不防……”
随后,李莲花把自己入阵以来的事情挑重要的都对芩婆讲了一遍。尤其细说了单孤刀的事情。
芩婆听到李相夷舍命救单孤刀,单孤刀却还要暗算李相夷时,不由得怒道:“这个畜牲!竟然还是冥顽不灵。那相夷怎么样了?身体恢复了没?”
李莲花安慰道:“师娘放心,他没事。”
芩婆一时有些混乱,转念道:“从今往后,你是莲花,他是相夷。我就不会搞混了。你既然选择放下,师娘便支持你。”
李莲花会心一笑,继续道:“无了和尚说,师父也会重生回来,但需要等待一个契机。师娘可知这契机是什么?”
芩婆道:“这个问题我早想过,你师父当年是被单孤刀所害,也许那个重生的单孤刀才是解题的契机。”
李莲花思索道:“单孤刀是死后重生,若是师父也要如此,我宁愿师父不要再记起那些伤心事。”
芩婆却道:“你师父在被害之时,最后的愿望必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他不见你一面,恐怕也不能安心入轮回。只不过,此事强求不得,还是随缘吧。”
李莲花坚定道:“这一次,徒儿一定会保护好师父,倘若单孤刀还是执迷不悟,我绝不会再犹豫。”
芩婆指了指面盆,笑道:“别光顾着说话,记得和面!”
李莲花点点头,调侃道:“师娘,就这么点儿面,能做多少个馒头啊?够吃吗?”
芩婆含笑道:“放心吧一定管够。相夷还在长身体,吃得多。你也好久没有回来了,爱吃就敞开吃。咱们既来之则安之,活得好就是格外赚的,活得不好就当一场游戏,阵门一关,也没什么损失。”
李莲花惊喜道:“师娘,您比过去想的开了。这样真好。”
芩婆叹气道:“这过去啊,我也是年轻气盛,遇事就爱拔尖。你小时候那不饶人的性格就随我了。一辈子吃尽苦头,唉……”
李莲花柔声道:“师娘,您的刚强坚毅也对我影响很大呢。人有优点就有缺点,性格虽然能决定命运,命运有时候其实是不受个人控制的。真的不必太自责了。”
芩婆感慨道:“所以啊,咱们就应该向你师父学学,人家没事就喝喝酒,啥都不往心里放,一天到晚活得那叫一个自在。”
李莲花赞道:“师娘圣明,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