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在说话之间已将真气外泄,在周围百尺之内形成一道旋风状的威压,他想试试李相夷的深浅。毕竟,他的刀不会轻易出鞘的。
李相夷负手站在顽石之上,气定神闲地任笛飞声试探,末了,只挑眉轻笑道:“笛盟主,可以拔刀了吗?”
笛飞声岿然不动,目光亮了亮,赞道:“天下第一,果然有些实力。”
李相夷得意道:“过奖了!”
四周气温骤降,东南风变成了旋风,卷着树叶围住了山顶。原来是笛飞声又加重了一成内力。
一般的习武之人光是站在这里就得五内翻滚,倒地吐血了。
李相夷却笑意不减,高声赞道:“笛飞声,内力不错。”说罢,他也将真气外放。
高速流转的悲风白杨遇上绵长中正的扬州慢,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狂奔的野兽撞到了弹簧。
笛飞声身形微微一晃,不气馁,反而大喜。眼中战意陡生,当即拔出大刀,兴奋道:“李相夷,你是本尊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的对手!出剑!”
李相夷经过刚才的交锋后,也不敢怠慢,少师剑已握在手中,在对上笛飞声那亮晶晶的眼眸时,蓦然升起惺惺相惜之感,他抱拳行礼道:“承让!”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刀剑交错,光影迷离,遭殃的全是周围的树林和山石。
无数砂石树枝被刀气剑气震的的四处乱射,等候在山脚下的两帮人都无比紧张,同时也都很自信。
金鸳盟这边几乎是倾巢出动,笛飞声希望有人能见证他成为天下第一!
对比之下,李相夷这边就显得过于寒酸了,李莲花特意穿了一身半旧的青灰色长衫,文雅有余,威武不足。
金鸳盟的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有角丽谯的目光始终在他脸上逡巡,眼里的意味让人捉摸不透。
李莲花也不介意被人盯着看,他若无其事地寻了一块破木桩,掸了掸灰就坐上去了,还拿出提前备下的干粮和水慢条斯理地吃着。
角丽谯忍不住嘲笑道:“哟,还有心思吃东西呢!也对,吃饱了才能把你的李门主背回四顾门,哈哈哈哈。”
李莲花是真不愿意斗嘴,可四顾门这边只有他一个人助阵,不得不勉强放下吃喝,微笑着回敬道:“角大圣女,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们家尊上可不喜欢背后嚼舌根的人。”
角丽谯冷不防被揶揄,美目含怒狠狠剜了李莲花一眼,最后愤愤然回了金鸳盟的队伍里。
李莲花耳根清净了,也吃饱喝足了,于是靠在树边打起了盹儿。其实他并没有睡,只是想静一静。
山顶上,笛飞声与李相夷皆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二人实力相当久久分不出胜负。
李相夷想停止比斗,商谈一下正事。奈何笛飞声越战越疯,一招一式竟隐隐显出凌厉的杀气,大有以命搏命不死不休的意味。
李相夷心神一凛,趁彼此刀剑相接的一瞬,大声喝道:“笛飞声!住手!”
笛飞声可不听他的,一刀没有取胜,便立即转换招式再战,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打赢李相夷!
李相夷劝不动笛飞声,只好继续应战。千变万化的招式已被二人耍的不再新鲜,只剩下内力比拼了,李相夷的内力绵长,比笛飞声的悲风白杨更善于持久战。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笛飞声刚猛霸道的内力终于有些后继乏力了,而李相夷的招式仍稳中有力,仿佛体内有一片储存内力的大海。
笛飞声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暗淡,招式也不似之前那么凌厉了。李相夷抓住一个破绽与笛飞声对了一掌,然后双双退回到各自的巨石上。
“停!”李相夷收剑入鞘,又补了一句:“笛盟主,比武而已别玩命!”
笛飞声不禁愕然,但还是住了手,心里却十分不理解,坦然问道:“为何喊停,你怕死?”
李相夷看着这头“愣狮子”有点无奈,只好解释道:“比武贵在切磋,提升武功,若是死了,不就化为乌有了吗?”
笛飞声眉峰微蹙目光灼灼,答道:“我不懂。输就意味着死亡,这是我从小就懂的道理。”
李相夷重新打量笛飞声一遍,竟生出几许同情,于是劝道:“笛盟主若未尽兴,咱们改日再切磋如何?”
笛飞声追问道:“你真的不打了?”
“不打了。”李相夷回应的直截了当。
笛飞声眼神黯淡了一瞬,没有拼到最后一口气,他不愿意这样认输。
“李相夷,我们择日再战!告辞!”
笛飞声说完这句,就纵身下山了。
“喂!别走!”李相夷大喊一声,脚下速度更快,几乎是后发先至的落到山脚下。
笛飞声侧头看了看身旁的李相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李相夷趁机道:“若笛盟主有意,我们可以坐下谈谈。”
笛飞声眸中寂然,淡淡道:“李相夷,你既然不愿意与我比下去,我们便没什么可谈的。不过,我迟早还会再与你一战。”
“笛盟主,你约我来不会只为比武吧?……”李相夷大感诧异,待要追问时,笛飞声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这是个什么人?”李相夷看着笛飞声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莲花慢悠悠地走过来,调侃道:“李门主,这就与大魔头惺惺相惜了?”
李相夷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道:“这个笛飞声打起架来太疯狂,换一般人真招架不住呢。”
李莲花揉着鼻尖点点头,含糊道:“嗯,笛盟主也许曾受生活所迫。”
“什么?”
“哦,没什么,我随便猜的。想要确切答案可以自己查啊?”李莲花说的漫不经心。
“此计甚妙!”李相夷暗自思忖着,忽然拍了拍李莲花,坏笑道:“刚才看到金鸳盟的圣女,有没有被美色迷惑?”
“啊。”李莲花愣了愣,没好气道:“还看呢,哪有机会看,你们在山上打的昏天暗地,我们在下面鬼哭狼嚎的,吓都吓死了,我就躲在那边那个石缝里。”
李相夷嘲笑道:“胆子这么小还敢来观战,幸好人家笛飞声不玩阴的,否则你小命就悬了。”
李莲花眉峰一挑,抱着胳膊提醒道:“我可记得有人说过,敢把我带来,就能护我周全。”
李相夷一把搂住李莲花的肩膀,大言不惭道:“我是说了,也的确没让你受伤,而且你不但吃饱喝足还睡了一觉,恰恰证明我把你照顾的很好!”
“臭小子!”李莲花脱口而出,又后知后觉地偷瞄了李相夷一眼。
李相夷可顾不上琢磨那么多,他很希望和李莲花走的近一些,因此还在心里小小的窃喜了一下。
日暮时分,李相夷才赶回四顾门,李莲花则回了莲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