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伯兴奋地比比划划,答应道:“有有有,我这就给你拿。对了,我儿子最喜欢读书,书能算他的心爱之物吗?”
李莲花答道:“当然算,如果方便的话,在下想亲眼看一看令郎读书的房间。”
“这有什么不能的,随便看。”孟老伯当即领着李莲花就去了孟良玉的书房。
孟良玉读书的房间,其实也是他的卧房。一边是床榻,一边是书架,书架边放着一张方桌,桌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摆着一个白瓷花瓶,里面插的却不是花,而是十几把兵器模型。
李莲花走到花瓶前,随手抽出一把兵器观摩了一下,发现是一柄竹质的青龙偃月刀。他又随意看了看其他的兵器,都是有名的一些宝剑宝刀模型。
孟老伯从柜子里翻出一打黄纸走到书桌前,见李莲花在摆弄花瓶里的兵器,于是道:“这些都是我儿子做的小物件,他平时除了读书就爱捣鼓这些玩意儿。”
李莲花微笑道:“我猜令郎一定有个做大侠的梦。”
孟老伯苦笑道:“先生说的真是一点不差。呃……咱们聊了这么久,还没问您贵姓?也好方便称呼您。”
李莲花道:“哦,在下姓李,李莲花。”
孟老伯小声重复了一遍“李莲花”三字,随即露出赞赏之色,道:“小老儿虽然读书不多,但常去庙里拜佛,莲花在佛门里是表法的花,开花即结果,代表花开即见佛,先生之名很有深意。”
李莲花谦虚道:“老伯过奖了。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父母为我取这个名字不过是因为村里有一片荷塘,他们觉得荷花开得非常好看,就用荷花作我的名字了。”
孟老伯叹气道:“无论取什么名字都是做父母的对儿女的期望。我儿良玉……名字是我千挑万选的,结果还不是……”
李莲花打岔道:“老伯,这笔墨纸砚都备好了,劳驾您把令郎的名字和生辰都写在纸上吧。至于这心爱之物,我觉得花瓶里的青龙偃月刀非常合适。”
孟老伯道:“我都听李先生的。”
孟老伯研墨写字时,李莲花借拿青龙偃月刀模型的时机,暗中顺了两支其它兵器模型藏进了广袖中。
片刻后,起卦的准备都做好了。
李莲花装模作样的在院子里施法念咒,方多病则充当了道童。待黄纸烧尽后,才停下动作对孟氏夫妇揖手道:“在下已算出令郎的吉凶了。”
孟氏夫妇几乎异口同声道:“请先生快说我儿今在何处?”
李莲花捻动着手指,无比肯定道:“从令郎的八字上看呢,令郎一定还活着,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他暂时无法与你们见面,所以只能托人回来报个平安。”
孟婆婆迷惑不解道:“报平安就好好的报平安,干嘛说自己死了?这不是成心让我们老两口难受吗?”
李莲花道:“所以,在下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孟老伯道:“李先生,您放心讲出来。”
李莲花认真道:“我怀疑令郎是遇上了麻烦,有可能受人挟持。所以才不能现身与您二老相认。”
孟老伯惶恐道:“此,此话怎讲啊?”
李莲花道:“来替令郎传话之人会飞檐走壁,一定不是普通的武者,其所传的内容是令郎的死讯,这恰恰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令郎只是普通的书生,如何能让轻功足以假扮天神的武林人士替他传信呢?答案只有一个,他陷入到了非常大的麻烦里,这个麻烦很可能令他丧命!”
孟婆婆当即颓坐于地,孟老伯也已浑身哆嗦,抓着李莲花的胳膊,恳求道:“李先生,我看得出来您不是普通人,您分析的很有道理,我想求您……求您救救我儿子,我给您跪下了……”
李莲花连忙搀起孟老伯,假意为难了一会儿,才咬牙保证道:“李某答应您,一定想办法救出令郎。”
孟老伯感激涕零道:“谢谢先生,只要能救出我儿子,让我怎么报答你都行,我绝不撒谎,我对天发誓。”说着就举起右手。
李莲花摁下孟老伯的手,宽慰道:“不用不用,您千万别这样。无论是行医还是算卦,都是为帮助众生离苦得乐,是在下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完,李莲花对孟老伯温柔一笑,又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才安了老人家的心。
孟老伯情绪稳定下来后,便问道:“李先生,您将用什么办法找到我儿子呀?”
李莲花高深一笑,颔首道:“在下想借令郎的几件衣服,再请老伯为我描述出令郎的相貌,我的办法自然就有了。”
孟老伯虽然猜不透李莲花的意图,但出于对李莲花的信任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李莲花拿到孟良玉的衣服之后就辞别了孟氏夫妇返回了莲花楼。
方多病把从井里捞上来的绿色玉石拿给李莲花看。并解释道:“这种玉石十分罕见,我有幸在我爹的藏书里见过关于这种玉石的记载。书上说,此玉名为青龙玉,产自西南群山之中,大概就是御龙帮的位置。”
“还有呢?”李莲花问。
方多病道:“书上记载,青龙玉有强筋骨解百毒的作用,所以我有两个猜测,一是孟良玉担心父母的身体才悄悄往井里投了几块青龙玉;二是预防中毒,也就是说有人会在孟家的水井投毒。”
李莲花点点头,凝重道:“推测的不错。你不妨再大胆一点,会不会有人想对整个枫叶城下毒?”
方多病大惊道:“啥?真会有人这么恶毒吗?那可是满城的百姓,上千条人命!”
李莲花淡定道:“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哈,枫叶城原来是晋王的地盘,现在被梁王攻占了,那晋王怎么会善罢甘休?”
方多病道:“那也不能屠戮百姓啊!晋王如果真这么做了,他一定当不成天下霸主,而且一定会不得善终。”
李莲花眉头深锁,苦涩道:“我很希望一切只是我的猜测。”
方多病敏锐道:“我小时候随我爹参加皇亲贵胄的宴会时,听人提过晋王的王妃姓肖,难道肖妃是肖紫衿的亲戚?”
李莲花点头道:“那位晋王妃是肖紫衿的本家姑姑,四顾门成立之后,紫衿要遵守江湖与朝廷互不掺和的约定,就刻意隐去了他与晋王妃的关系。”
方多病道:“唉,其实朝廷和江湖本就是一体,很难真正分家。就像我爹和我娘,一个是朝廷高官,一个是天机堂堂主,你说我们家算江湖人还是算朝廷的人呢?”
李莲花苦笑道:“是啊,朝廷与江湖都是人组成的,每个人都有多重身份,永远也不可能把江湖单独圈出来。”
方多病见李莲花又陷入了回忆,于是转移话题道:“不谈这个吧,还是说说你的猜测,你为什么觉得晋王会这么做?”
李莲花收起情绪,淡然道:“从前,我听紫衿说过,晋王爱好巫蛊之术,他门下幕僚中就有许多医师巫师术师,而且这个晋王表面上仁德宽厚,私底下很残忍。”
“原来如此。”方多病突然感叹道:“从前的肖紫衿还真是对你无话不谈啊。”
李莲花颇为怀念道:“当年我们的关系真的很好,我和紫衿还有师兄结为异姓兄弟,游历江湖行侠仗义,后来创立了四顾门。那时候我心里只有江湖,如果我的心可以再大一些,把目光放在全天下,有些事或许会不一样。”
方多病忍不住劝慰道:“李莲花,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总自责了。你不是说重要的是亡羊补牢嘛?”
李莲花微微一笑,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