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时钰的时候,江枫眠那毕恭毕敬的态度,跟面对蓝启仁时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毕竟,前者可是蓝氏德高望重的前任掌法,而后者呢,则贵为九嶷山地位尊崇的大司命,二者所蕴含的分量压根儿就不能相提并论啊!
只见江枫眠满脸堆笑地对时钰说道:“大司命您可真是会开玩笑呀!这阿羡啊,不知怎的竟被奸人所蛊惑,居然妄图退出我江氏。说实话,得知此事后,我这心里头别提有多难受、多痛苦啦!但不管怎样,在我心底深处,阿羡始终都是我最得意的大弟子,那些个身外之物又怎能与他相提并论呢?”
说完这番话,江枫眠还特意停顿下来,稍稍思考了一番,然后才再次看向时钰,目光真挚无比,言辞恳切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那副模样,若不是在场众人从头到尾目睹了事情的经过,恐怕都会被他这番深情款款的说辞所打动,进而误以为这魏无羡当真是个背信弃义、知恩不报的卑鄙小人呢!不得不承认,这位江宗主还真是有一手高明的手段啊!也难怪这魏无羡最终会败在他的手里,实在是一点儿都不冤呐!
“无羡啊!你是怎么想的,还是好好的和江宗主说一说,免得江宗主误会了,当然如果江宗主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们这群人不讲道理了。”
时钰眼神凌厉,丝毫没有要给江枫眠留情面的意思。只见他右手猛地一挥,瞬间就将时影那把闪耀着寒光的煌灭剑拔了出来,并毫不犹豫地横在了江枫眠的脖颈之上。
此刻的蓝氏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可以说是多事之秋。然而,时钰却毫无畏惧之色,因为他自己乃是九嶷山大司命的身份地位不容小觑。
眼看时钰竟然如此直截了当地与云梦江氏针锋相对起来,这让魏无羡心中不由得一紧。虽说他嘴上不说,但内心深处还是充满了担忧。毕竟,眼前的局势已然十分紧张,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一场难以收拾的风波。
不过,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魏无羡也明白自己已无路可退。既然已经决定站在这里直面一切,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半分退缩之意。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说道:“江宗主,今日我魏婴魏无羡在此郑重宣布,正式退出云梦江氏!此乃我个人的自主决断,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另外,关于我父母当年之事,我定会亲自去调查清楚。倘若真相果真如我所料……”说到此处,魏无羡突然声音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一般,稍作停顿之后方才继续说道:“那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不认故人了!”
听到魏无羡这番决绝的话语,江枫眠不禁长叹一声:“阿羡,罢了!罢了!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时钰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冷声道:“既然如此,还烦请江宗主回到云梦之后,务必好好地书写一封有关无羡退出江氏的文书呈交上来。否则,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魏无羡,你当真敢如此行事?”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江澄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江枫眠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魏无羡,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以往无论发生何事,只要有母亲虞紫鸢在场,江澄都会听从她的阻拦。然而今天,江澄却全然不顾虞紫鸢那凌厉的目光,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直接对上了魏无羡。
只见魏无羡面不改色,冷冷地回应道:“江澄,这并非是我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江宗主究竟有没有做出那些事!”昔日里,念及江氏对自己的养育之恩,每一次与江澄交锋之时,魏无羡总会礼让三分。可如今,情况已然不同,他已不愿再继续退让。
魏无羡深知,如果日后真的查明他父母的死因与江氏有关联,那么他们二人之间必定会有一场生死较量。至多也不过如今天这般,看在往日情分上饶过江澄一条性命罢了,但对于真正的罪魁祸首,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姑息养奸!
“魏无羡,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啊?我阿爹平日里待你不薄,难道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别人随便说几句闲话,你居然就深信不疑了!”江澄瞪大了眼睛,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嘶哑。
“你好好回想一下,从小到大,我们俩可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一起长大的呀!你的那些功法,哪一样不是阿爹手把手地亲自传授给你的?还有你的那柄仙剑,也是阿爹耗费了无数心血,精心为你铸造而成的啊!”江澄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此时的江澄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他猛地挣脱了身后紧紧拉住他的虞紫鸢,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径直冲到了魏无羡的面前。
对于江澄而言,魏无羡这个名字从儿时开始便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在他心头。从小到大,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始终都得不到阿爹像对待魏无羡那样的夸赞与重视。在他看来,魏无羡就是那个永远站在光芒之下、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而自己则只能默默地躲在阴影之中。如今听到有人污蔑阿爹对魏无羡别有用心,他更是觉得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荒谬至极!他绝不相信一向疼爱魏无羡的阿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至于阿爹为何一直保持沉默、迟迟未给出回应呢?其实在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这不过是因为阿爹向来拙于言辞罢了。要知道,即便是面对阿娘,阿爹也总是这般讷口少言。
而对于自幼一同成长起来的亲密伙伴——魏无羡,江澄早已将其视为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们之间有着无数共同度过的欢乐时光以及深厚无比的情谊。然而,尚未经历太多人生风雨与变故的江澄,实在难以承受魏无羡此刻突然离去所带来的巨大冲击。
江澄饱含真情实感说出的这番话语,犹如一把利剑直刺人心,令站在一旁的江厌离心痛不已,泪水更是如决堤之洪般汹涌而出。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简直就如同一群穷凶极恶之人活生生地拆散了她和自己心爱之人一般。
此情此景,倒真是像极了一对命运多舛、饱受磨难的苦命鸳鸯啊!只是不知此时此刻,那位名正言顺的未婚夫金子轩又会作何感想呢?或许他会感到无比愤怒或是满心哀怨吧?可转念一想,如今似乎更应该关注一下另一个人的想法,那个人便是时影。那么,时影究竟对此事持有怎样的态度和看法呢?众人不禁纷纷猜测起来……
想着聂怀桑又使劲地摇了摇头,犹如拨浪鼓一般,看着一旁没有注意到他的蓝忘机,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最近就像一只刺猬,老是和人针锋相对。
对上倒也无妨,可关键是他老是感觉这蓝二公子犹如能够洞悉他内心的明镜一般,这让他如芒在背,惶恐不安。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点引起了这位蓝二公子的关注,如今的他简直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今日若不是这江氏欺人太甚,竟敢对他大哥动手,他是断然不敢算计魏兄的。
当然,看着江厌离的模样,觉得此事不妥的还有金氏父子。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暗自庆幸自己这门亲事退得及时,若是让这样的人登上金陵台,那他们岂不是永无宁日?
金子轩心思单纯,没有想太多,看着江厌离的样子,只当是她对魏无羡情有独钟,所以才会如此。
然而,金光善却绝非等闲之辈,他的心思缜密,从刚刚的话语和江厌离的表现,自然不难看出,这位传言中只在厨房忙碌的江家大小姐,实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或许是金氏父子那犹如熊熊烈火般炽热的目光,太过强烈和直白,以至于连一向温婉娴静的江厌离都敏锐地察觉到了。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与金子轩交汇的瞬间,看到的却是对方眼中满满的不屑与轻视。这冰冷而又伤人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了江厌离的心窝。
她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要知道,眼前这个对她充满鄙夷的男人,可是她自小就倾心爱慕之人啊!这么多年来,这份深情早已深深地扎根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然而此刻,他竟然用如此冷漠无情的眼神凝视着自己,仿佛她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江厌离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心中的痛苦和绝望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她脆弱的心灵防线。
一旁的江澄望着姐姐泣不成声的模样,心中满是疑惑和担忧。他不像蓝曦臣那般能够洞悉自家弟弟的心思,对于姐姐此时为何会哭得如此悲痛欲绝,更是一无所知。他单纯地认为,姐姐之所以如此伤心难过,定是因为魏无羡不信任他们,甚至还打算就此离开云梦。
回想起往昔岁月里,姐姐对魏无羡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江澄不禁怒火中烧。他实在想不通,魏无羡为何要如此狠心对待一直待他如亲弟的姐姐?想到这里,江澄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紧紧握起拳头,恨不得立刻找到魏无羡问个清楚明白。
“还有我阿姐,你难道忘却了吗!小时候是谁像救星一般将从树上掉下来的你背回去的?每一次挨罚时,是谁如及时雨般给你送的饭菜?”
“你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姐如此伤心欲绝,你不是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会一辈子对阿姐好的吗?”
江澄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江厌离和魏无羡的心中炸响。
江厌离深知这话在此处说出口,日后仙门百家会如何看待她,又会怎样肆意编排她。
她深知自己的未来已如风中残烛,再无可能嫁给金子轩,哪怕有她母亲和金伯母的关系作为支撑。
所以,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慌,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连忙紧紧拉住江澄的衣袖,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而魏无羡则是为自己的腰而慌神,江澄的话如同一把利剑,直插他的心房。
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从江澄的口中说出,却让他这个当事人都觉得自己和江厌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连他自己都如此觉得,更别提时影了,这个人恐怕已经醋意大发。
他清晰地感受到时影扶着他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以前每当提起江厌离,时影就会醋意大发一次,然后力道也会随之增加一分。
想到时影此前每一次的力道,魏无羡不禁毛骨悚然,就觉得自己的小命可能危在旦夕。
天啊!江澄的这番话,恐怕他这段时间真的无法从榻上安然下来了。
想到此处,魏无羡连忙向时影解释,生怕自己的解释晚了一步,就会被时影就地正法。
“时影,我的确说过这话啊~~时影,你轻一点!”
然而,魏无羡的话音未落,时影内心的怒火便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对怀中之人的力道也又加重了一分,让魏无羡忍不住失声惊叫。
“我说过,但是我绝非江澄所说的那般,我绝没有那个意思,我从来都将师……啊~~啊~”
只听得魏无羡再次不知死活地呼喊起江厌离为师姐来,原本已经稍稍放松些许劲道的时影瞬间脸色一沉,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又加大了几分。如此一来,可怜的魏无羡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嘴里想要说出的话也变得支离破碎、难以连贯。
然而就在时影用力的那一刹那,机灵如魏无羡便已心知肚明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于是乎,他赶忙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眼巴巴地望着时影,希望能借此平息对方的怒火。
再瞧向师父那边,只见其脸上挂着那不赞同的表情。此情此景之下,魏无羡顿感无比窘迫,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苍天呐!大地呀!他不过是纯粹出于姐弟之间的深厚情谊才那般称呼江厌离罢了,哪曾想这落在江澄眼里竟成了他对江姑娘怀有别样情愫?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啦!
“江澄,休要再多费口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魏无羡今儿个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定要退出这云梦江氏不可!另外,有关养死士以及江姑娘之事,本公子也一概不再计较、追究到底了!”魏无羡挺直腰板,义正言辞地高声说道。
沉默许久,魏无羡才又徐徐开口:“父母之恩比山高,比海深,若……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哼!魏无羡,你怎有颜面说出此等言语?莫说我阿爹绝不会行此等卑劣之事,即便真做了,你这身武艺也是我阿爹所授,你难道要用我阿爹传授的功夫来对抗我阿爹?”
江澄对自己的父亲崇拜至极,他压根不相信父亲会做出这等事,故而不假思索地维护着父亲。
只是不知江枫眠是否对得起今日江澄如此袒护。
“此事与江宗主是否有关,我自会彻查清楚,至于这江氏功法……”
“噗~~~”
魏无羡话未说完,众人尚未回过神来,他的修为已然尽废,吐血不止,昏倒在了时影怀中。
昏厥之前,魏无羡心中哀叹:今日真不该出门,他已不知是第几次吐血了,实在是羞煞人也。
“阿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