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时影违背蓝氏家规,当即便携时羡、时宁速往戒律堂。
“时影,你需明白,即便你贵为九嶷山少司命,受万人敬仰,可此时此刻此地,你既然选择来到我姑苏蓝氏听学,那么便不再只是少司命之尊,而是与其他众多听学弟子一般无二,都必须严格遵守蓝氏家规。”蓝曦臣神色严肃,语气郑重地对着时影说道。
时影微微颔首,表示接受这一事实,紧接着开口道:“弟子时影若有违反家规之举,自当带上时羡与时宁一同前往戒律堂领罚。”声音清澈而坚定,仿佛对即将面临的惩罚毫无畏惧之色。
就在这时,一旁的魏无羡忍不住出声问道:“泽芜君,您是不是搞错了呀?”他满脸疑惑,目光紧紧盯着泽芜君,似乎想要从对方脸上找到答案。
然而,泽芜君只是微微一笑,缓声道:“魏公子,孰是孰非,待时影到了戒律堂自然会水落石出,又何须在此妄加揣测呢?”说罢,他看了一眼已经转身朝着戒律堂方向走去的时影,然后微笑着向魏无羡点了点头,也迈步离开了原地。
眼看着时影渐行渐远的身影,魏无羡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他暗自思忖,莫非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使得时影不小心触犯了蓝氏家规?想到此处,他不禁越发焦急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却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的蓝曦臣,将魏无羡的这番举动尽收眼底,他虽看出魏无羡内心的焦虑,但并未多言,只是面带微笑地缓缓离去,留下魏无羡独自一人在原地忧心忡忡。
蓝曦臣这个人倒也算不得大奸大恶之徒,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之际,竟十分凑巧地与前来给魏无羡煎药并送药的那名弟子撞了个正着。这一偶遇,也使得某些关键信息得以间接地传递到魏无羡那里。
只见那名弟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到魏无羡跟前,轻声说道:“魏公子,今日的药已经煎好了,请您尽快服用吧。”
说来也怪,往日里负责为魏无羡煎药的活儿向来都是由其他弟子完成之后再转交给时影来照料的,但今天不知为何,这位弟子亲自送来了药,而且其神色看上去显得颇为怪异。不过,心思单纯的魏无羡并未对此深思太多,只是手脚利落地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随后便将空碗递还给了那位弟子。
然而,当看到弟子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魏无羡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好奇,下意识地多嘴追问了一句有关时影行踪的问题。
而那名送药的弟子在听闻魏无羡提及时影二字后,原本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了下来,因为他一直牢记着泽芜君蓝曦臣的叮嘱——务必要将时影正在戒律堂接受惩罚这件事情告知魏无羡知晓。于是乎,这名弟子甚至都来不及做过多的解释,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回魏公子的话,少司命此刻正在戒律堂遭受惩处呢!”
一听这话,魏无羡不由得心头一惊,满脸诧异地追问道:“怎……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时影当真触犯了蓝氏的家规吗?”
魏无羡只觉心头一阵慌乱,刹那间竟有些失神。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转过身去,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
一路上,他与众多弟子擦肩而过。这些弟子们三五成群,正热火朝天地议论着时影被罚戒鞭一事。只言片语飘进魏无羡的耳朵里,令他愈发焦急起来,一颗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而此时的戒律堂内,蓝启仁早已端坐在上方,面色阴沉地等待着时影的到来。当看到蓝曦臣走进来时,他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跪下!时影,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何错?”
时影一路行来,心中便隐隐感觉蓝启仁和蓝曦臣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他并未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地跟蓝曦臣来到戒律堂,然后心甘情愿地双膝跪地。与此同时,时羡和时宁二人也紧挨着时影,整齐划一地跪伏在地。
“给我打!”
蓝启仁面色阴沉地怒喝一声,他那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戒律堂内,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多余的废话一句都没有,他直接下达了命令,让身旁的弟子们立刻动手执行刑罚。
而此时,当魏无羡心急火燎地赶到戒律堂的时候,眼前的一幕令他睚眦欲裂。只见时影孤零零地趴在地上,身上那件原本洁白如雪的衣衫此刻已被鲜血染得猩红刺目。一鞭又一鞭无情地抽打在时影瘦弱的身躯上,发出清脆而令人心悸的声响。然而,同样身处此地的时羡和时宁却安然无恙地跪在一旁,他们低垂着头,想要求情却不知从何开口。
鲜血不断从时影的伤口涌出,很快便汇聚成一小滩血泊,将他身下的地面浸湿。那触目惊心的红色不仅染红了时影的白衣,更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刺入魏无羡的双眼,刺痛着他的心弦。
“住手!都快给我住手!你们别再打了!”魏无羡一边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一边发疯似的冲进戒律堂,想要阻止那些正在行刑的弟子。但就在他即将靠近时影之际,一道身影突然横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魏公子,请稍安勿躁。”蓝曦臣一脸无奈地看着情绪激动的魏无羡,缓缓开口说道:“没有叔父发话,这些弟子是绝对不会停手的。还望魏公子不要冲动行事,以免惹出更多麻烦。”
“够了!够了啊!真的已经足够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他了……”魏无羡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豆大的泪珠如决堤之水般从眼眶滑落,他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刻的他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心里很清楚,唯有蓝老先生才有权力让这些正在动手打人的弟子们停下。
只见蓝启仁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缓缓开口道:“魏婴,此事本就与你毫无关系。那三个犯下过错之人,今日老夫只惩罚时影一个。你身上有伤,切不可受到太大刺激,还是速速返回居所好生休养吧。至于其他事宜,待老夫责罚完毕之后再做定夺。”
虽然这番话明显是对魏无羡所说,然而说话间,蓝启仁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时影半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时影此次必定难逃惩处,绝不可能轻易放过。
听到这话,魏无羡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地大声反驳道:“怎么可能与我无关?这段日子以来,时影一直都与我形影不离、同进同出。即便他当真犯了错,那我也是事件的参与者之一,若要受罚理应一同承受才对!”
“爹爹,你还是快回去吧!”时羡望着眼前一脸坚决的魏无羡,心中满是焦急与无奈。他深知蓝老先生此意。
然而,魏无羡却不为所动,他目光坚定地说道:“你们既然还叫我一声爹,时影是你们的父王,要受罚我们一家人自然应当共同承担责任,我又怎可置身事外、置若罔闻呢?”
说到这里,魏无羡不禁眼眶泛红,心中难过不已。而就在此时,旁边行刑的弟子再次扬起手中的鞭子,毫不犹豫地朝着魏无羡抽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凌厉的一鞭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魏无羡的身上。顿时,一道血痕浮现而出,衣衫也被撕裂开来。
“阿羡!”看到这一幕,原本趴在地上身受重伤的时影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挣扎着爬了起来,并迅速冲到魏无羡身前,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
紧接着,后续的鞭子如雨点般落下,纷纷抽打在了时影的背上。每一鞭都带着强大的力道,打得时影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时影,你怎么会这么傻?”魏无羡瞪大了双眼,泪水夺眶而出。他拼命想要推开时影,不让他再为自己承受更多的痛苦,“我魏无羡犯下大错,根本就不值得让你为我付出这么多啊!真的不值得……”
但时影却仿若未觉一般,依旧死死地抱住魏无羡不肯松手。他温柔地凝视着怀中的人,轻声说道:“阿羡,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唯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能护你周全,哪怕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魏婴啊!你竟然说自己和时影是一家人?真是荒谬至极!想当年,你父亲母亲跟我可是同窗好友呢,他们如今已然仙逝,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要对你关怀备至、悉心照料。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能随便拉个人来,就妄称是一家人呐!”
魏婴闻言,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对方,义正言辞地说道:“先生,我与时影已有两个孩子,怎么能不算作一家人呢?”
听到这话,蓝启仁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他大声呵斥道:“魏婴啊魏婴,你莫不是糊涂了吧?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传统礼节你们可有遵循?还有那三媒六聘,一样都没做到,就敢大言不惭地说是一家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魏无羡却一脸坚定,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郑重其事地发誓道:“我魏无羡今日就在此立下誓言,此生非时影不嫁。
魏无羡刚刚发完誓言,他那坚毅的目光如同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炽热而明亮。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蓝曦臣微微抬手,向那些准备行刑的弟子们示意他们暂且退下。毕竟,此刻众人已经从魏无羡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蓝启仁转过头来,凝视着魏无羡,缓声问道:“魏婴,你方才所说之话,可是当真?绝非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之言?”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关切与疑虑却是显而易见的。
魏无羡顺着蓝曦臣的视线看去,只见受伤的时影正虚弱地被时羡和时宁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然而,即便面对这样的情景,魏无羡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动摇之色,反而更显坚定。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蓝老先生、泽芜君,晚辈所言千真万确!”魏无羡的声音清脆响亮,仿佛要穿透这凝重的氛围,直抵每个人的心间。接着,他又补充道:“此事绝无半点虚假,晚辈绝不反悔!”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魏无羡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回想起刚才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不禁开始思考起自己当时为何会如此坚决地为时影求情,甚至不惜立下重誓。其实,最初他确实仅仅只是希望能救下时影而已,从未曾有过与其结为道侣的念头。
与此同时,蓝曦臣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时影,缓缓朝其住处走去。一路上,蓝曦臣轻声嘱咐道:“时影,你先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待身体恢复些许后再说其他事宜。至于今日之事,叔父已决定修书一封,即刻送往九嶷山。至于结道大典,则需等到此次听学结束之后再补。”时影微微颔首,表示知晓并感激蓝曦臣的关心照顾。
“父王,孩儿觉得今日那蓝老先生对爹爹的态度很不寻常呢!他那样做明显是在试探爹爹啊,您说是吧?”时羡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地望向父王。
“王兄,你为何会如此认为呀?我倒是没瞧出有什么端倪来。”一旁的时宁也是一脸茫然。
只见时羡微微皱起眉头,认真分析道:“咱们三人一同前往戒律堂,可那蓝老先生却单单只惩罚了父王您一个人,而我和宁儿则毫发无损。要知道,如果真是因为咱们触犯了蓝氏家规,仅凭爹爹前去求情,那蓝老先生又怎会轻易应允呢?然而事实却是,直到爹爹发誓之后,此事方才作罢。依孩儿之见,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说白了,恐怕那蓝老先生其实也是希望爹爹能脱离云梦江氏,这样一来,爹爹便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了。毕竟,父王背后可不只是有着九嶷山这么简单呐,别忘了还牵扯嘉兰皇室呢!”
“王兄,你的意思莫非是说蓝老先生竟然为了让爹爹可以心甘情愿地与父王结为道侣,不惜亲身设局来导演这场大戏?”时宁秀眉微蹙,美眸之中满是疑惑和震惊。
如此复杂而又精心设计的计谋,实在令人难以想象。然而聪慧如她,一经点拨便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只是心中仍有一丝不解:“可是即便要演戏,那也用不着真动手啊!”
她轻轻咬着下唇,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时影,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接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声说道:“不过我瞧着刚才他们虽然打的惨烈,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伤到彼此,应该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人而已,对吧,父王……”
嗯,虽说只是做做样子,但终究还是有那么几鞭子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身上啊!不过好在并未造成太大影响,也不至于耽误什么重要之事。
父王,这里面的关键之处,就连宁儿都能看得透彻呢。真不知道爹爹是否已经洞悉一切,不过嘛,依我之见,爹爹那副傻乎乎、憨厚老实的模样,恐怕就算是被人给卖了,他自己都还浑然不觉呢,更别提知晓自己已然被出卖的残酷事实啦!时羡一脸得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