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竹门外,妇人手中茶盏连着玉案托盘摔了一地,茶绿斜梅曳地宫裙边沾着水渍,细碎的瓷片到处都是。
眼尾平顺可眉峰多英气,姣好的面容全是惊愕,甚至不可置信的上前两步,似要看清楚。
她嘴角颤抖着,咽喉哽咽,艰难道:“姐姐......”
女娘先是惊讶,很快冷静下来,朝僵持的妇人抿唇轻笑,柔声唤她闺名,“容儿”。
听到熟悉的柔音,元清容鼻尖一酸,眼眸含泪,她快步跑向女娘。
赵若薇垂眸,望着跪坐在身下的元清容,原本垂放在腹的柔夷被她紧紧握着,好似抓住最后的漂木。
“姐姐,真的是你,夏国传闻说你没死,说你还活着,我欣喜若狂,恨不得回去寻你。”
元青容眼角全是泪痕,极力压下哭声,握着柔夷的力气越加重,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跪直起来,想去抱住女娘,不愿松开。
女卫皱眉欲要拉开,可见女郎垂下细肩,将那妇人揽入怀中时,抬起的手暗自收回。
此妇乃夏国五公主,名唤元清容,同女娘情意深厚,纵马球场,别宫狩猎,亦或世家宴请,总能看见两个小女娘跟亲姐妹般拉手同游。
后来齐夏结姻亲之好,夏国送五公主和亲,为齐国太子侧妃。
女娘揽着元清容肩头,柔声哄着。
柔夷拿过贴身的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细声道:“勿要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我不是在这儿,还活着呢,没被烧死。”
说到“烧死”两个字,元清容更怕了,头靠在女娘藕臂,可怜巴巴的望着女娘,生怕她再消失。
她不停的唤着姐姐,“容儿每日都在思念,夜里也盼姐姐入我梦。”
女娘垂眸不语,娇腼提不起笑意,掩饰不住的哀愁,柔夷轻轻拍着她后背,无声的哄着。
软腰上紧抱的手臂越来越紧。
齐国太子走到跟前,宽大的手掌直接抬起靠在女娘怀中的元清容,将她从女娘身上扯下。
“夏姬还是先起身吧,赵娘子怀有身孕,月份大,勿要冲撞了她。”
元清容这才低头看向女娘隆起的腹,抬眼全是震惊,片刻才道:“是...是皇兄的。”
站在旁边的姜衍眼底微沉。
女娘蹙眉,殷红的唇瓣轻抿,娇腼轻点,虽不曾出言肯定,却已是默认。
元清容反应不过神,眼睛望着女娘,隆起的腹已然很大,瞧着不下六月,按这个月份算,那岂不是三月春就已怀上。
那时候,女娘定是在夏国。
元清容愣住半晌,紧紧盯着隆起的腹,先不说姐姐是否怀孕,便是没怀上,皇兄也不会准允她离开夏国。
断然不会。
还自夏千里迢迢来了齐......
莫不是...逃出来的?
元清容盯着女娘略显局促的娇腼,已猜出大半。
姜衍看着女娘,眼底微暗,温声道:“你二人姐妹多年未见,定有许多话说,学宫尚有公务,孤就不在旁了。”
元清容这才回神,匆匆自地面起身,恭敬道:“妾恭送殿下。”
姜衍轻颔首,转身离开。
等太子走了,元清容凑近女娘跪坐,低声道:“皇兄可知晓姐姐腹中的孩儿?”
女娘轻咬唇瓣,美眸半垂着,细眉如远山云雾,美得惊人,不经意的蹙眉,我见犹怜。
娇腼轻点,微乎到看不见。
元清容悬着的心彻底沉下来,又低问道:“他可知你身处齐国?”
两次过问,仿佛触碰女娘为难之处,雪腮玉容稍稍偏过,不欲同她对视,娇柔的腔调伴着无可奈何,“就是他...是他发信令齐国太子把我骗来齐王都的。”
元清容挺起的肩头彻底颓丧,重重坐回软垫,皱眉沉思,眉眼间阴郁闪过,很快便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