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来商量去，哪吒决定还是从长孙皇后入手。
他化成了一个与长孙皇后有些神似的男人。
太监者身份，按在哪吒身上有些委屈他了，但他自己却浑不在意。
要进宫侍奉，首先就得净身。
之前明里问过哪吒怕不怕被净身，他的回答是这样的，“不就是检查身上干不干净有没有病吗？怕什么？”
此净身非彼净身，他理解错了。
但明里也不准备给他解释清楚，而她也很期待哪吒能够亲眼见识一下那等场面。
说实话，她也很好奇，男人最脆弱的模样。
明里待在哪吒的意识世界当中，跟着他大排长龙抢着当太监。
排队的人大多衣衫破旧，这段日子算是晚冬了，积雪全都化了，走到哪里都能够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
但也正是这时节，才是冬日里最难熬过的时候，很容易生病。
前面排队的男子，一个个被冻得瑟瑟发抖，脸也白的不像话，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被吓得。
哪吒皱皱眉头，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缩着腿，还以为是他们来时没有方便好。
不过，排了两个时辰队，尿急也正常哈。
明里看他脸上的困惑，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不凶巴巴的时候，真的是个夯货……
他怎么就忽视了那净事房里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了呢？
“叫什么叫呢……不就是搜个身么，都是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太乐了，哪吒这小孩儿，实在是太有乐子了。
直到他自己进了净事房，看到这屋子里面泡好的瓶瓶罐罐，睁大了双眼。
不仅有瓶瓶罐罐，还有吊在屋檐上的一根根。
明里跟着开眼。
她指指点点起来，“原来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差别，长的有手臂粗，短的一点点……”
看着明里比出的那个手势，他脸红透了。
“你别看！”
他急匆匆跑去捂明里的眼睛，一着急力气使大了。
他直接把明里推下悬崖了。
啧！
他不坏，下意识就跟着跳下去了。
这是他的世界，一切都以他为主。
很快，他们二人就悬停在了中央。
哪吒把人塞进自己怀里，用身体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别乱动，我这就料理了外边的事儿。”
不管怎么样，让人一姑娘家见到如此的龌龊，是他的错。
捂在哪吒怀里，她只觉得这人烫呼呼的。
但他真傻。
和她命线订立了契约，他所知所感，只要她一念之间，就可以获知。
捂着她的眼睛，卵用没有。
只见，负责净身的宦官提着闪亮亮的刀子就过来了。
“你这孩子长得真俊，可是来这宫里服侍，就肯定是家里有困难，可是别怕，总归这也是一条出路。”
“命苦咱就认命，我的刀快，很快就过去了。”
刀光逼近，哪吒咽下去一口口水，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以前在战场上都没那么怕的。
他有些懊恼，刚才怕的那会，连施法都忘了。
认什么命啊？他这辈子就没认过命！
但……排在他前面后面，冻得灰白记不住的那些脸，却只能认命了……
宦官而已，用法术糊弄过去就好了。
哪吒顺利甩脱这一关。
但他现在被两个资历老些的小太监扶着，腰都弓成虾米了，额上全是汗珠子。
别人就是疼成这个样，他就得装成这个样！
旁边两资历老的太监还安慰他。
“没事的，最多个把月就能够下床活动了，这期间少喝水，要不然我们也难照顾你。”
“大家都经历过这一遭，从决定进宫的那刻起，我们的尊严就没了。但在外面吃不饱饭，进宫了总还有一口，要是运气好跟了个好主子，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都到这地步了，总还要给这被净身的同事一点生活的希望的。
“以后发了月钱，还可以拿到外面贴补家用，如果能够让家里人的生活也跟着好起来，那咱们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哪吒听了这些话，情绪也跟着低落下去。
原本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演技很好，但这些痛苦他是演出来的，但其他人，却是在真真切切的经历。
他是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战神，但他连自己看到的苦难，都无法救助。
真的很无力。
听很多同僚说，人间得了个好皇帝，这就要开启太平盛世了。
他当时会想要来皇宫，也是因为，想看看所谓的好皇帝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真到了这儿，他第一个注意到的，是被罚的太子。
皇帝确实是好皇帝，太子做的也不赖，但他看到的苦难，还是大过了长安的繁华。
难受。
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
或许是还没到更好的时代吧。
两千年前，贵族和奴隶之间，还是有天堑般的差别的。
至少，每次祭祀。
贵族们动辄就要杀掉成千上百的人牲。
那时候的人，贵族普遍认为，祭祀规格越高，就越能够让神明显灵。
死的人不计其数。
战争和天灾都能够大肆夺去人的性命，但这千百年来，夺去无数人生存希望的，是人和人之间难以跨越的差距。
或许，这个时代还是不够好。
神是爱众生的，他虽是个杀神，但他更希望看到的，是人们脸上真心洋溢出的笑脸。
哪吒不说话，任凭两个资历老的太监把他送到了他的住处。
那里已经躺了一排被近身了的太监，他也被放在那儿。
他拎的包袱也简单，就一双鞋一件衣裳用作换洗。
但他境遇不是最凄惨的，有的人，连身上的这身都已经破旧不堪了。
在排队的时候他就听到有人议论说，等领了新的宫服就不用挨冻了。
他的这些思绪，全都被明里感知到了。
被他抱了很久，她没挣扎。
只是感受到了他的那些忧思，她心中也有些动容。
哪吒……他是个好神仙。
……
（本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