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充实而又温馨的日子,如白驹过隙。
不知不觉,两只小奶团已经到了两岁。
深秋的某个午后,一大两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猫在柿子树下的墙角,面前是燃得正旺的小火堆,火堆上架了只油亮金黄的烤鸡,肉香味四溢,直勾得肚子里的馋虫大作。
锦绣忍不住舔了舔唇瓣,笑盈盈的示意魏娘往烤鸡面上刷两层香油,“再多撒点孜然。”
“好的娘子。”
香油往烤鸡面上一刷,滴落火堆的油点,炫起噼里啪啦脆晌的火星,再撒上孜然,烤鸡就能吃了。
两只肉呼呼的小奶团使劲的咽了咽口水,眼睛巴巴直盯着魏娘用小刀一片片切下烤鸡肉。
还没吃到嘴里,丞舟就咽着口水直点头:“好吃,好好吃。”
丞延指着自己的嘴,仰着头张开小嘴:“啊,子叔吃~”
锦绣好笑地看着两只奶团,拿过魏娘递来的筷子,夹起碟子里片好的烤鸡肉,仔细吹凉,先喂饱两只小馋猫。
总算吃到香喷喷的烤鸡肉,兄弟俩开心得鼓动小手。
“哇~,太好吃了,娘亲也吃。”丞舟奶声奶气的说。
锦绣欣慰的弯起嘴角,心道,是个有良心的臭小子,“好,娘亲吃。”
只是,锦绣夹起的肉还没送进嘴里,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清冷严肃的嗓音。
嗯哼——。
锦绣如临大敌,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感觉寒毛孔都竖了起来。
反观两只小奶团,立马从地上扭头转身,高兴地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飞扑迎接:“爹爹~”
贺年庚冷着脸,双手揉了揉分别扒着他腿不放的小脑袋。
锦绣尴尬扭头,看了眼马上进嘴的烤肉,再对上男人不悦的神色,她苦恼地挤出一抹笑,气短心虚地道:“我家夫君怎的脚程如此快!”
明明从村子到镇子来回跑一趟,少说也得两个时辰。
前几日,家里的两位先生收到【闲人居】捎来的信件,得知好友身子每况日下,怕是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二人紧赶着回去送好友最后一程。
本来锦绣是让贺年庚随行,好的替先父送旧友一程,奈何,他放心不下锦绣的身子。
是的,时隔两年,锦绣再次怀了身孕,现在已有七个月的身子,他哪敢分心去干别的事。
看到来人,魏娘也不禁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她家姑娘怀胎以来,口味刁钻,尤其喜欢吃重油重辣的食物。
她也知道为着姑娘的身子着想,该是让姑娘好生忌嘴才是。但又拗不过姑娘,想着今日姑爷送两位先生出门,破例一回应当不是什么大事。
谁曾想,还是被抓了个现形。
身后跟进来的年昌哥俩,抿着唇别开脸暗暗偷笑。
贺年庚故作冷脸,媳妇怀了这胎孩子,胃口渐好,眼看月份渐渐大了,礼大夫隐晦叮嘱过适当饮食,生怕生产时胎大,有的是锦绣受的时候。
见状,锦绣哪里还吃得下,光看孩子爹的冷脸就已经饱了。
无奈将筷子放回魏娘手上的托盘,从地上起来。
许是蹲久了脚麻,又或是起来得太急,身子不受控的往后仰倒。
“娘子——。”
魏娘大惊失色,她手上端着托盘,一时间来不及反应。
贺年庚心跳骤停想也不想,拨开脚边的两只奶团,大步上前。
在锦绣坐倒前的一瞬,及时拦腰将人扶了起来,直到扶稳了人,他仍是提着口气,心脏砰砰乱跳。
而像两块小抹布被亲爹甩开的奶团子,险些一屁股蹲坐在地。
好在年昌和年忠眼疾手快,一人一个提溜抱起。
锦绣跌入熟悉温热的怀抱,隔着衣衫听见他砰击有力的心跳,心有余悸又备感羞愧地眨着无辜的大眼,抬头看着他:“嘿~,我没摔着。”
贺年庚:……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人关在房里啥也不许碰。
自然,锦绣得到的回应是男人狠下心的一记暴栗。
锦绣呼痛的揉了揉脑门,下一瞬双脚离地,被贺年庚揽腰抱起。
她双手揽过男人的肩膀,心里虚得紧,大气不敢出。
贺年庚看了眼魏娘手中托盘片好的烤鸡肉,以及火架上还有烤着的半只鸡,说道:“剩下的你们吃,让少游和子叔少吃点便好。”
“是。”魏娘恭声应道
贺年庚说罢,抱着人就往主屋去。
锦绣心里哀叹,可怜她还没吃上一口烤肉。
两只小奶团巴巴看着爹娘离去的背影,高兴得拍和叫好,直道少了娘亲同他们抢食。
锦绣:……
锦绣被抱进主屋放到炕床上,定定看着贺年庚忙前忙后的洗来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手。
知道贺年庚紧张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刚才的事她也心有余悸,心想好在真没摔着。
当年生舟哥儿和延哥儿的经历,让贺年庚心里落下阴影,总害怕她出个什么意外。
“我就是太久没吃烤肉,再说了,是你闺女想吃。”锦绣说着,故意挺了挺隆起的肚子,拿闺女说事。
贺年庚压下内心的无奈,俯身捏了捏她的脸颊:“并非不让你吃,嘴里的水泡还没好,这回再吃烤肉,晚些看你怎么吃饭。”
“我照样吃啊。”锦绣答得轻快,实在不行就喝粥。
自从怀了二胎,她的胃口变得特别好。
从前吃不了辣的她,现在无辣不欢,反倒是一点酸都碰不得,这些天辣板筋吃多了,嘴里接连生了好几个水泡。
按老祖宗的说法推算,她这胎指定怀的是闺女。
为此,夫妻俩特地向礼大夫求证。
尤记得当时,礼大夫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俩,明显就是默认了她肚里的孩子是个闺女。
贺年庚拿她没办法,手掌轻轻放在她肚子上,柔声问:“今天孩子可动得厉害?”
锦绣老实点头,而后又弯起嘴角,“闺女说想吃烤肉。”
贺年庚:……
知道她还念着外面的烤肉,贺年庚没好气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晚些,让魏娘给你炖肘子,少放些辣。”
少放些辣,代表可以放辣。
当下心情舒畅不少,又一脸正色微仰下巴,“我渴了,给我倒碗水。”
贺年庚抿着唇拿起炕桌上的水碗,无奈道:“日后可不许像今日这样鲁莽,都是当娘的人了,怎能带上孩子一起胡闹。”
锦绣讪然一笑,生怕男人纠着这事不放,忙转移了话题,“阿娘说,蔡婆婆答应过几日上咱家来住,我已经让魏娘收拾出一间偏房。”
“好。”
锦绣的身子一天比一天重,礼大夫不在,有蔡婆婆在旁看着也是好的。
近两年,蔡婆婆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已经不怎么帮妇人接生,平日多半靠徐家送去的接济糊口,好几次张婆子提出接她过来跟自己做伴,都被蔡婆婆婉拒。
理由是老人家离不得生活了一辈子的老房子,其实大家都知道,蔡婆婆还盼着多年前被抓丁上战场的儿子。
她道,无论儿子还活没活在世上,即便只剩一缕孤魂,终归有一日知道回来,她这个当娘的得给孩子留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