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无其事的挂掉了电话,还冲贺西楼笑了一下,“进来怎么不出声。”
他似有若无的轻哼,嘴角衔着不明显的犀冷。
“出声还怎么听你的大实话。”
阮清月起身,本该尴尬的,反倒坦然了,“既然你都听到了,彼此也不用装,本身也是这么回事,我图你好用,你图我方便?”
贺西楼就势靠在了玄关拐角墙边,正好和露台的她对应。
距离虽然不近,但阮清月能看见他看似闲散的外表下,眼睛里的阴沉。
懒慢、犀冷和戏谑汇集成一个平淡的表情,嘴角稍稍勾起,“我说怎么突然殷勤,主动跑去御林山居做燃面。”
她放下手里的抱枕走过去,“今天做了别的面,你尝尝。”
贺西楼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她途经的时候,只好停在了他旁边,和他四目相对,时间不长。
挪开视线后,索性问他:“明天的复审之后就去换证吗?”
旁边的人无声无息。
阮清月再一次看他,才发现他一直都在盯着她,已经近乎毫无表情了。
半晌,才听他晃悠着不怀好意的基调,“尾巴露太早了,明天只是复审,不代表法庭审查结束,就不怕证据复杂,审查一拖再拖?”
“没有我这个工具帮忙,法庭审查的那些证据你也照样过不去。”
阮清月本来想问“你有那么缺德吗”,想了想,还是换了一句:“你应该是个好工具,毕竟也要洗净名声。”
贺西楼像是笑了。
“想洗净名声的是贺夫人。”
她哑火了几秒。
贺西楼从墙边直起身,“好工具也要吃吃水,上上油,你这敷衍的态度,磨不出好剑。”
刚来的人就这么走了。
阮清月看着他出门,翻过来一直亮着的手机屏幕,关掉了刷题页面。
做好的面她倒掉了,连同自己那一份。
午饭没吃,回了医院继续上班,全天没有半点食欲。
终于熬到下班,距离第二天复审又近了一点。
回到周家,周云实没回来,但知道他会和佣人询问,所以阮清月吃了点晚饭才上楼休息。
第二天复审前两小时,周云实就抽了时间特地载着她一块儿去了法院。
这一次阮清月被允许旁听。
贺西楼作为证人之一坐在席位上,代理律师陈述了一系列他当初做阮家私人保镖时的清白和无辜。
偏偏又提到了期间阮临安让他周转资金的事儿。
贺西楼面不改色,指向同样第一次以证人出席的刘改明,“受益人是他,不是阮临安。”
所以,这不干净的钱和阮临安没关系,和阮临安请的保镖更没关系了。
法院不少人知道刘改明,气氛一下变得微妙。
刘改明反而坦然,因为他今天就是来自首的。
他站起来,有理有据的一件件一桩桩抖出了自己这些年的贪腐,拔萝卜带出泥的扯出了他之上、之下一连串贪腐的官员。
洗清了当初阮家保镖确实是边缘人物,同时强调了他也是身不由己。
刘改明的证词里,着重提到了周文顺。
证据很有力,法院还需要继续审查,尤其周文顺职位特殊、即将退休,情况特殊要立即审查,短期出不来复审结果。
但,下一次的开庭时间至少在周文顺退休时间前。
刘改明被带走之前,和贺西楼有过对视,贺西楼冲他点点头。
法院门口。
阮清月直接问贺西楼,“刘改明是你说动的?”
“他既然能帮你漂干净,到此为止就行了,刚好证明我哥没有参与受贿,还扯那么深你故意的?”
现在弄得案件一时半会结不了。
贺西楼双手放在兜里,“他想自首帮冯局长立个功,我能拦住?”
阮清月不觉得,冯雷是贺善华的学生,这个功恐怕是贺西楼偏给冯雷塞的。
顺便报复她昨天的狠话。
“我自由了,你还在泥泞。”贺西楼低垂眉眼,冷冷淡淡。
她微抿唇,“你既然自由了,把离婚证拿了?”
贺西楼沉默片刻。
薄唇一扯,“就不。”
“不是陪我玩?不玩够哪行。”
看着他坐上路虎扬长而去,阮清月总觉得哪哪都不按预期。
隐婚时,他是被迫的,昨天她的话那么难听,他那么高傲的自尊心,没把离婚证砸她脸上都是他修养高。
怎么还反而没玩够。
唐风易的电话一遍又一遍的喊她。
阮清月回到科室上班三个小时,唐风易的电话打了三个小时。
她最后到地方时是六点半了。
唐风易笑嘻嘻的出来接她,“周哥不来你真是太难请了。”
阮清月无奈,“庆祝什么,你要结婚了?”
唐风易一蹙眉,“别咒我啊。”
其实唐风易也不知道要庆祝什么,这个聚会是老早楼哥就交代好的。
结果下午见着楼哥的时候,一点都不喜庆,不像要庆祝。
唐风易也不敢直接问他本尊,思来想去,感觉能阮清月叫来楼哥心情肯定直线up!
“看,秦姐都到了,没骗你。”
这也是阮清月最后会过来的原因。
秦岁染冲她招手,等她坐过去很自然的挽了手臂,“宝,你怎么瘦一圈?”
阮清月笑笑,“没那么严重。”
话说回来,她在周家吃过早餐后到现在,好像没吃什么东西。
这种party都大同小异,不过这次不在会所,在度假酒店。
按理说可以很放松,但阮清月实在没心情,和秦岁染打了个招呼就说去刷题,找了后院安静的地方。
如果不是有人入水的声音,她甚至没留意那边是个泳池。
阮清月抬头看了一眼,一件外套扔在那儿,有点眼熟。
过了会儿还没听见泳池里的人动静,她才又看了一眼,别是溺水了。
脑子里搜寻了一下,逐渐把泳池边的外套跟贺西楼对上号。
猛然记起上次Ailla说过他不会游泳,阮清月已经快步往那边走。
没有多余的思考,胡乱脱掉衣服鞋子的同时清瘦的身影已经扎进了水里。
泳池没人,她没入水下,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贺西楼,闭着眼安静悬浮在水里,好像已经僵了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