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刀身纹路精致,寒光四射。
春花和杏儿在她身旁,小声道:“东家,这位林公子给您送匕首,是要示好还是要示威?”
“既是示好,也是示威。”沈清欢把匕首收入袖中,“不过这位林公子倒是个有趣的人。”
第二天一早,刘全带着账簿来见沈清欢。他手里捧着一大摞账本,每一本都厚厚的。
“东家,这几个月的账本都在这里了。”刘全说着就要打开账本。
沈清欢抬手制止:“先别急。春花,去把后院西厢房收拾出来。”
西厢房原本堆满杂物,春花带着几个小厮,不到一个时辰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沈清欢走进西厢房,打量了一圈,点点头:“这里就是新账房了。”
刘全不解:“东家,为何要单独开个账房?现成的账房不是挺好用的吗?”
“那是明面上的账房。”沈清欢指着屋内靠墙的位置,“在那里打个暗格,专门存放重要账本。
再把门窗都换成最结实的。”
刘全恍然大悟:“东家是要设立秘密账房?”
“不错。”沈清欢从袖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我新制定的记账方法。
每个分店每日的进账出账,都要按这个方法记录。”
刘全翻开册子,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都是什么字?”
册子上密密麻麻写着各种符号,看着就头晕。
“这是我独创的记账符号。”沈清欢说,“从今天起,所有账目都要用这种方法记录。
明面上的账本照旧,暗地里的真实账本要用这种方法。”
刘全挠头:“这得找个懂字的账房先生来。”
“不用找了。”沈清欢说,“我已经让人把赵三叔请来了。”
赵三叔是扬州有名的账房先生,在账房界摸爬滚打几十年,算盘打得飞快。
更重要的是,他是沈清欢的救命恩人。当年沈清欢落魄时,是赵三叔收留了她。
没过多久,赵三叔就来了。他穿着一身青布长衫,头发花白,腰板挺得笔直。
“清欢丫头,你找我?”
“赵叔。”沈清欢笑着上前扶住他,“您老人家能来,真是太好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客气话。”赵三叔捋着胡子,“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能帮你是我的福气。”
沈清欢把记账方法给赵三叔看。赵三叔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连连点头:“妙啊妙啊!
这方法既简单又保密,外人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叔,这秘密账房就交给您了。”沈清欢说,“您老人家放心,我已经让人在后院给您准备了一间上房。”
赵三叔欣然应允。当天下午,他就带着徒弟小六子搬进了后院。
小六子是赵三叔的关门弟子,十六岁,小小年纪就精通算账。
他机灵得很,一学就会。
沈清欢让人把各地分店的账本都搬到秘密账房。
赵三叔和小六子一天到晚埋头核算,很快就把所有账目都整理清楚。
这天,沈清欢正在账房查看账目,小六子突然发现一个异常:“东家,这笔账有问题。”
沈清欢接过账本一看,是南阳分店的账目。上面显示进货一千斤白糖,可实际支出的银子只够买八百斤。
“去把南阳分店的掌柜叫来。”
南阳分店掌柜姓张,叫张德,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他战战兢兢地站在沈清欢面前。
“张掌柜,这笔账你怎么解释?”沈清欢把账本摔在桌上。
张德脸色发白:“东家,我...我...”
“一千斤白糖,怎么就花了八百斤的钱?”沈清欢冷冷地问,“剩下的银子呢?”
张德扑通一声跪下:“东家饶命!是...是我贪了那二百两银子。
家里老母病重,需要用钱...”
“你母亲什么病?”
“是...是痨病。”
沈清欢冷笑:“你撒谎。我早就派人查过你,你母亲去年就死了。
这钱是不是给了赌坊?”
张德浑身一颤,连忙磕头:“东家明察!是...是我在赌坊欠了钱,又不敢跟您说...”
“春花。”沈清欢唤了一声。
春花立刻上前,按住张德。沈清欢从袖中掏出那把林修送的匕首,在张德眼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德面对雪亮的匕首,脸色惨白:“东家饶命!
我再也不敢了!”
“少跟我装可怜。”沈清欢用匕首轻轻划过张德的脸,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
“什...什么?”
“最恨背叛我的人。”沈清欢把匕首收回袖中,“春花,把他的手按在桌上。”
春花一把按住张德的右手,死死按在账桌上。
张德吓得浑身发抖:“东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沈清欢冷笑一声,从桌上拿起一支铜笔,“这支笔是赵叔专门用来记账的。
今天,我就用它教教你,该怎么记账。”
说完,她握着铜笔,狠狠扎进张德的手掌。鲜血顿时染红了账本。
“啊!”张德惨叫一声。
“这一下,是教你不要贪污。”沈清欢又扎了一下,“这一下,是教你不要说谎。”
连扎三下,张德的右手血肉模糊。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南阳分店的掌柜。”沈清欢扔掉铜笔,“把贪污的银子双倍赔上,然后滚。”
张德连滚带爬地逃出账房。小六子看得目瞪口呆,赵三叔却暗暗点头。
“清欢丫头做得对。”赵三叔说,“开店最忌讳的就是管账不严。
你这么做,让其他人都长长记性。”
沈清欢点点头:“赵叔说得是。小六子,去把各地分店掌柜都叫来。”
一个时辰后,十几个分店掌柜齐聚账房。他们看着地上的血迹,一个个噤若寒蝉。
“诸位都是老人了。”沈清欢扫视着众人,“张德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
从今天起,各店账目必须每日送来总店。若有半点差错,后果你们清楚。”
掌柜们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灰衣的年轻人鬼鬼祟祟地在院子里转悠。
“那是谁?”沈清欢问道。
小六子答道:“是今天新来的学徒,说是想跟我学记账。”
“哦?”沈清欢眯起眼睛,“把他叫来。”
那年轻人被带到账房,一进门就四处打量。沈清欢注意到他的目光总往账本上瞟。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王虎。”年轻人低着头答道。
“王虎?”沈清欢笑了,“你不是叫李山吗?”
年轻人一惊,抬起头来。
“你是林府的人吧?”沈清欢说,“昨天在茶楼见过你,你跟在林府管家身后。
当时你叫李山。”
年轻人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春花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按倒在地。
“林公子这么想看我的账本?”沈清欢踱步到年轻人面前,“让他亲自来,何必弄这些花样?”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年轻人还在狡辩。
沈清欢从袖中掏出那把梅花匕首:“这匕首是你们家公子送的,不如我现在就试试它的锋利程度?”
年轻人终于扛不住了:“是...是我家公子让我来的。
他说您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想看看您是怎么管账的。”
“替我转告林公子。”沈清欢把匕首收回袖中,“要看账本,要么直接来要,要么就别看。
玩这些花样,太掉价了。”
年轻人连连点头,灰溜溜地逃走了。
“东家,您早就看出他是探子了?”春花问道。
“当然。”沈清欢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收拾张德?”
赵三叔捋着胡子笑道:“清欢丫头这是杀鸡给猴看啊。”
“林修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管账吗?”沈清欢冷笑,“那就让他看个够。”
就在这时,杏儿匆匆跑进来:“东家,外面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什么人?”
“是个穿着破衣服的老妇人,说是要见您。”杏儿说,“她说她有一本很重要的账本要给您看。”
沈清欢眉头一皱:“带她来账房。”
不一会儿,杏儿领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妇人进来。
老妇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破布包。
“你是何人?”沈清欢问道。
老妇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我是鸿兴楼老掌柜的婆娘。”
沈清欢眼睛一亮。鸿兴楼的老掌柜去年暴毙,新掌柜上任后就把他的家人都赶了出去。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老妇人打开布包,拿出一本发黄的账本:“这是我家老头子留下的。
里面记着鸿兴楼这些年所有见不得人的账目。”
“你为何要给我?”
“我家老头子是他们害死的。”老妇人咬牙切齿,“我要替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