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万俟怪哼着小曲儿,驱赶着马车缓缓靠近城门,他想着进城后给雪儿寻些新鲜玩意儿,好博美人欢心。
岂料,尚未进城,便被一群士兵拦住了去路。
城门口的士兵们宛如雕塑般伫立着,他们个个面容冷峻、神情肃穆,仿佛肩负着千斤重担一般。
每个人的右手都紧紧地握着一张人物画像,那画像被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似乎其中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站住!\" 为首的士兵突然一声大喝,声如洪钟,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万俟怪,同时抬起左手,用食指用力地指着自己右手上的那张画像,厉声问道:\"进城何事?可曾见过这画上的女子?\"
万俟怪心头一惊,连忙勒紧缰绳,定睛朝那士兵手中的画像望去。
只是一眼,他的心便猛地一紧——那画像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雪儿!
从这幅雪儿的画像可以清晰地看出,为其画像之人必定对她极为了解且用心至深。
画中的雪儿栩栩如生,那每一处细节的勾勒,都仿佛是用饱含深情的笔触细细描绘而成。
瞧那眉眼的神韵,画师精准地捕捉到了雪儿双眸中独特的灵动与深邃,幽蓝的色泽被渲染得恰到好处,眼中似藏着无尽的故事,又透着灵动的光彩,绝非是仅凭粗略印象就能绘制出来的。
定是曾无数次凝望过这双眼睛,深知其在不同情绪下的细微变化,才能将那种神韵如此逼真地呈现于纸上。
再看那发丝的描绘,一根根柔顺的线条,把雪儿如海藻般长发的轻盈与飘逸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连几缕俏皮卷曲的发丝,都被细腻地刻画了出来,仿佛微风轻轻拂过时,它们就会在纸上灵动地舞动起来。
这般细致入微,若不是平日里对雪儿的发式、发质等诸多细节都熟稔于心,又怎会画得如此栩栩如生呢?
万俟怪心中盘算着对策,用余光扫向车内,庆幸车帘将雪儿遮得严严实实。
“军爷,我与娘子只是路过,准备进城采买些生活用品。这女子我从未见过,不知是犯了何事?” 万俟怪赔着笑脸说道,同时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试图悄悄塞给那士兵。
士兵却不为所动,将他的手轻轻推开,“这女子是上头要找的人,莫要多问。若有知情不报者,严惩不贷!”
万俟怪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依旧堆满笑容,“军爷误会了,我只是想让大人行个方便,我娘子身体不适,急着进城找大夫呢。”
此时,另一个士兵走上前说道:“我们奉命在各城门口严格盘查,你这车里装的什么,我们得看看。”说道便要向马车走去。
万俟怪见状赶忙上前,摆了摆手说道,“军爷,您看我这马车,空间狭小,娘子受了风寒,又在车内养病,实在不便检查。”
正当双方在城门口僵持不下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匹骏马风驰电掣般奔来,扬起一片尘土。
只见骑在领头马背上的那人身姿挺拔,仿若一座巍峨的山峰,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沉稳。
他一袭月白色锦袍随风轻舞,锦袍上用银线绣制的精致暗纹,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芒,恰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而高贵的气息。
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随风轻轻飘动,更衬得他面庞如玉般温润。
他双手稳稳地握住缰绳,缰绳在他手中犹如听话的丝带,随着他的心意轻轻摆动,指挥着马匹前行,此人正是六扇门总捕头任冰。
他跨下的骏马高大健壮,毛色油亮,四蹄有力地踏在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任冰坐在马背上,与骏马相得益彰,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领袖气质,无论是谁,只要一眼看到他,都会被他这气宇轩昂的形象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与钦佩之情。
此时的他一心只想尽快出城寻找雪儿,对周围的一切都未过多留意,然而当他路过雪儿所在的马车时,一种莫名的直觉让他心中一动,他猛地勒住缰绳,马匹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且慢!”任冰的嗓音裹挟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他动作敏捷地翻身下马,目不斜视的望着雪儿所乘的马车,说道,“车里可曾看过了?”
那领头的士兵一见来人竟是任冰,脸色骤变,赶忙躬身迎上前去,满脸谄媚地赔笑道:“回大人,小的们正准备查看呢。”说罢,额头上已渗出一层细汗。
站在一旁的万俟怪见状,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然而,他表面上依旧强作镇定,一个箭步冲到马车前,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对任冰说道:“兄台,您这是何意啊?我们行得端走得正,为何要无缘无故地阻拦我们的去路?”
任冰压根儿没有理会万俟怪,甚至连瞥都没瞥他一眼,一双锐利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那辆神秘的马车,仿佛能透过车厢看到里面隐藏的一切。
他面色凝重地开口道:“我正在寻找一位女子,我有理由怀疑她此刻就在这辆马车之中。”
雪儿静静地端坐在马车之内,车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柔和地洒落在她娇美的面庞之上。
当任冰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那熟悉得如同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便毫无阻碍地传入了雪儿的耳中。
刹那间,她的心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猛地一颤。
那充满磁性且略带低沉的嗓音,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将雪儿带回到曾经那段美好的时光里。
往昔与任冰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画面一般,迅速在她的脑海之中不断闪现而过。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回忆浪潮汹涌而至之时,雪儿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却也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一想到皇上的赐婚,想到任冰可能的背叛,一股倔强之气油然而生,她暗暗发誓,此生此世都不想见到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此刻的雪儿紧咬着下唇,原本粉嫩的唇瓣已被咬得微微泛白。
她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则死死地攥着衣角,由于用力过猛,手指关节处都开始隐隐发白。
尽管内心波涛翻涌,但她依旧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只是默默地坐在车内,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万俟怪冷笑一声:“兄台莫要血口喷人,这马车里只有我生病的娘子,你若是再这般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此刻,站在任冰面前的万俟怪,他的面容相较于盛会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今的他宛如一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郎,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浑身散发着青春朝气。
然而,在那场盛会上,他却是个年逾古稀、满脸皱纹的老者形象。
如此天壤之别,也难怪任冰认不出他来。
只见任冰眉头紧紧皱起,面色凝重,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那辆马车走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千斤重担之上,显得异常沉重,他那要去掀起车帘的右手似乎有些颤抖。
万俟怪张开双臂,拦住了任冰继续靠近大车的脚步。
他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庞此刻布满了不悦之色,犹如阴云密布的天空,让人看了心生寒意。
只听他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这位兄台,请你止步!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妻子身体有恙,正在这车内休息调养。
你如此冒失地想要靠近,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望兄台自重,莫要扰了我家娘子养病。”
万俟怪看似义正言辞,可心里却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
他深知,只要车内的雪儿此时开口说上一句话,任冰必然就能听出她的声音。
一旦官府介入,必定会强行将雪儿带走,而自己别说继续争取雪儿的心意了,恐怕连靠近她都会变得难如登天。
而此时坐在车里的雪儿,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她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眼前的任冰,往昔的那些甜蜜回忆和如今因皇上赐婚而生出的委屈、愤怒交织在一起。
她一想到任冰居然没有拒绝那赐婚,就觉得心中一阵刺痛,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哪怕她心里清楚,只要此刻出声,任冰肯定会出手相救,自己便能逃离万俟怪的掌控,可她就是倔强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打定了主意不再相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任冰皱起眉头,看着万俟怪,心中虽觉得眼前这人有些奇怪,但又不好强行去查看。
他焦急地说道:“兄台,我实在是在找一位对我极为重要的女子,我与她之间有些误会。若她真在你车中,还望你行个方便,让我见她一面,也好解了这误会。”
万俟怪却不为所动,依旧拦在车前,提高了声音说道:“兄台莫要再无理取闹了,我娘子确实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还是去别处找找吧,莫要耽误了我娘子看病的时间。”
任冰心中愈发狐疑,目光紧紧盯着那车帘,似乎想要透过那薄薄的一层布,看穿里面到底是不是雪儿。
万俟怪则在一旁紧张地盯着任冰,就怕下一秒雪儿改变主意出声回应,那可就全完了。
任冰站在马车前,眉头紧蹙,心中满是焦急与疑惑。
他深知雪儿的性子,可眼前这马车里的情况实在让他捉摸不透。
虽说直觉告诉他雪儿很可能就在其中,可对方一口咬定是自家娘子,又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阻拦,他着实不好强行去查看。
毕竟他也是有身份有操守之人,这般唐突的举动,传出去怕是有损名声。
犹豫再三,任冰抬眼望向远方,心里想着或许雪儿真的不在这儿,只是自己过于心急产生了错觉。
他咬了咬牙,终是压下心中的不甘,回头朝身后一同前来的兄弟们招呼了一声,喊道:“兄弟们,看来是我弄错了,咱们走,再去别处找找。”
说罢,他翻身上马,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稳稳地坐在领头马背上。
只见他双腿微微夹紧马腹,那骏马便似通灵一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纵情飞驰。
他的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月白色锦袍向后扬起,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在风中肆意舒展。
黑色的长发挣脱了束缚,根根飞舞,似灵动的墨线在空中肆意挥洒,与那飞扬的衣袂相互交织,构成一幅充满动感与张力的画面。
马蹄扬起阵阵尘土,眨眼间,任冰一行人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万俟怪直到看着任冰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将刚刚积在心头的紧张与担忧全都吹散了一般。
他快步走到马车一侧,双手一撑,身姿敏捷地翻身上了马车。
坐稳之后,他拿起马鞭,在空中用力甩了个鞭花,清脆的响声在这城门口回荡开来,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就往城里奔去。
马车在城中的街道上疾驰着,万俟怪还沉浸在刚刚躲过一劫的庆幸之中,脑子不停地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带着雪儿顺利抵达血刀门总坛,又该如何让雪儿对自己的态度能有所转变。
就在这时,车内传来雪儿故意拔高了几分的声音:“我饿了,赶了这么久的路,我要吃饭,现在就停下找个地方吃东西。”
万俟怪一听,心里顿时 “咯噔” 一下,手中挥动马鞭的动作都顿了顿。
他眉头微皱,心里暗自思忖:这丫头莫不是故意的吧,这会儿说饿了要吃饭,该不会是想借机耽搁时间,等着那任冰回过味儿来,再折返回来找她呀。这丫头鬼主意向来多,可得小心着点儿。
这么想着,万俟怪嘴上敷衍着回应道:“娘子,这会儿可不方便停下呀,咱们再往前赶赶,等到了青秀城,为夫一定带你去吃好吃的。”
雪儿却不依不饶,提高了声音说道:“不行,我现在就饿了,饿得难受,饿得心慌,必须得吃饭。”
万俟怪咬了咬牙,越发觉得雪儿就是存了那样的心思。
他可不能上当,要是真在这儿停下,万一任冰杀个回马枪,哪怕只是这城中的士兵发现了雪儿的真面目,都可能会让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
于是,他狠下心来,扬起马鞭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催促着马儿加快速度,边赶车边说道:“娘子,你再忍一忍啊,下一站很快就到了,那儿有更好吃的呢,咱可不能在路上耽搁了。”
雪儿在车里哼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又夹杂着些许嗔怪:“大哥你放心吧,如果我想走,刚才就不会一声不吭了。
任冰那家伙,我早已和他恩断义绝,就算他折返回来,我也不会跟他走。
只是这赶了半天路,我是真真切切地饿了,你倒好,还以为人家存了别的想法,一门心思就只顾着赶路。”
万俟怪听了这话,心里头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松,可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毕竟雪儿之前对自己一直是满心抵触,这会儿虽说这么讲了,但谁知道是不是在故意稳住他呢,不过听雪儿这语气,倒也不像是在说谎。
他放缓了挥动马鞭的速度,让马儿的步伐也跟着慢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些:“娘子,是我思虑不周了,只是这路上人多眼杂,不想出什么岔子。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找个稳妥的地方,先去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可不能饿着你呀。”
雪儿没再吭声,算是默许了万俟怪的提议。
万俟怪便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留意着街边的饭馆,想找一家看着清净又安全的地方,好让雪儿能安心吃顿饭。
可他心里头还是留了个心眼,时不时地通过车帘的缝隙朝后面张望,就怕任冰真的又突然冒出来,再次搅乱这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局面。